叶无青冷冷一笑:席长老的担忧不无道理。可惜平沙岛在二十年前已自逐于正道七大剑派之外,除了翠霞派的盛年,恐怕其它各派的掌门都乐得袖手旁观。偏偏翠霞派元气大伤,想来寻仇,只怕是有心无力,三两年内咱们无须担心。

孰料仍有人不肯放过她,暗中派出杀手偷袭赫连宣。

如今打理水晶宫诸般俗务的,是座长老年历,当年因与云林禅寺四大神僧之一的一执大师鏖斗通宵,难分伯仲,而一战成名。

姬雪雁背过身去,抑制激动的心绪,淡淡道:这里不欢迎妳。两炷香后,请妳收拾好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会命人将妳送回天6。此后是死是活,与我长离岛再不相干!说罢,推开小寂朝门外快步而去。

其拳招之精妙,变化之莫测,令得绿袍老妇也不禁微微动容。

而小蛋有乌犀怒甲的保护,在荼阳火罡的熔炼下却能毫无伤。

小寂闻言,往声音出的地方瞧去,只见从小蛋的胸襟里,探出了一个小小的乌龟脑袋,说话的也正是牠。

欧阳泰斗惊愕道:寞少,这、这头小红龟……牠会开口说话?

那也未必。卫惊蛰道:我猜,他的妻子一定是找到了情冢,而且两人言归于好。

因此我才冒险前来独尊谷,假意投靠六叔公。但若非得屈公子助力,只怕也是弄巧成拙。

欧阳霓幽幽一叹,摇头道:你别多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原因。

有人要找欧阳修宏麻烦,顾彦岱、顾彦窦自然十分配合。

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猛然警醒,急忙反手去找背负的雪恋仙剑。手落处一实,正握住雪恋仙剑的剑柄,登时心头一松,惊喜道:好家伙,这把仙剑竟连剑鞘都没给熔化掉。对于罗牛的感激,又由衷加深了一层。

欧阳霓面容惨淡,悲声道:六叔公,常公子是我们明驼堡的恩人,你不该─

顾彦岱冷笑道:我管你是真有事还是假有事,总之你不能走。

意念一凝心境澄清,再感受不到外面惨烈的血战,心无旁骛运转周而复始。须臾,丹田寒意大炽。或许是圣淫虫听懂了小蛋的呼唤,异常争气地凝动汩汩寒流升腾而起,沿着银丝攻入地龙体内。

众人笑了起来,古灿道:管牠是公是母,这次必定叫牠有来无回。地龙再是厉害,难道能斗过咱们几百人围剿?惟一担心的,是牠见势不妙窜入地下,咱们便只有干瞪眼的份了。

屈翠枫不以为然低哼道:这个小妖女!小蛋,你跟着她,吃了不少苦头吧?

楚儿哼道:你听到我说什么了,不过一句玩笑话就闷闷不乐,小心眼。

咔!小蛋放下面罩,内息汩汩流转,足尖一点掠向石阶。朱、陈二老无可奈何对视一眼,各掣仙剑紧随其后,只等小蛋尝着苦头,晓得了厉害,便立即将他拽回牢房。

但这个念头在脑袋里转转可以,神情间却不敢透露出半分,笑了笑道:侄女儿放心,有众多元老的维护,欧阳景峰在家主之位尘埃落定前,尚不敢节外生枝将妳二哥处死。他现在依旧被拘禁在地牢里,只消我仙鸳门大军一到,即可安然脱困。

如果我说最大的心愿是放我出宫回去找干爹,你能答应么?

他不及拔剑,只好后仰扑倒在雪地上顺势翻滚,模样狼狈之极。

既无鼻青脸肿之虞,小蛋心神大定和楚儿斗在一处。两人交手不过片刻,他又横七竖八摔了十数跤。

他记起以前浪迹天6时,在街边看到卖艺的大汉,拿几块方砖往脑门上一拍,印子都不留一道;虽说这种“油锤贯顶”的外功,即使在小蛋眼里都不算什么,但道理是对的。

楚儿不理他,当先朝里行进。

小蛋还是头一遭听楚儿叫自己“小师弟”,而且如果找回对耳环,就能让师姐从此不再恨他,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小蛋想了想,问道:“师伯,那第一层的心法怎么样才能算炼成?”

那倒是,二十年后,自己能否修炼到“太安皇崖”也未可知;又或许厉无怨压根就没看好他能修炼到十二阶呢?

一百多级的白玉石阶两侧,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种威武狰狞的石雕神兽,更有十六名灰衣武士凛然肃立。

天6魔道三宫中,忘情宫地处最西端,乃西域第一大派。

身旁一位紫衣女应声抽身出了战团,手中仙剑一振,直指小蛋咽喉道:“看剑!”

淡怒真人松了口气,脸上泛起兴奋的红光,喃喃道:这就好,这就好—盛年,我对不起你师父,当日一念之差,没能在云林禅寺保住他,所幸他为翠霞留下了你,也培养出了罗牛和丁原这样的天6奇才。

故此非到命悬一线,谁也不敢妄动元神,因此淡怒真人有魄力舍生忘死地祭出,叶无青却绝对不肯。

蒙逊眼中凶光一闪,叶无青已冷然道:既然贵派连区区三件小事都无能为力,还号称什么天6正道的泰斗翘楚?

罗礁一惊,横剑招架,啪地脆响,软鞭缠上竹中君,少女挥动琥珀泪拧身飞挑。

青衣人倒非有意让小蛋吃苦头,只是除了恩师之外,当世绝无第二个人这样不由分说抓住自己的手,几乎是本能反应,刹那魔气灌注掌心,把小蛋莫名其妙烫了一下。

小蛋居然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回答道:也许只是个小小的倒霉蛋。

因为盛年的啸声徐歇,虎目精光闪烁,缓缓回身望向紫竹轩。

少女眉宇肃杀、神情冷漠,仙剑诡异多变,竟是招招夺命;屈翠枫乍逢强敌,抖擞精神尽展所学,渐渐拼出真火。

罗羽杉鼓励道:“小蛋,就当你又是一个人在梦里练剑,什么也不用去多想。”

男子霍然回身,令小蛋看清了他的正面。此人相貌威武气度豪迈,一双虎目里锋芒深藏不露偏隐约含着些许抑郁。满脸的络腮胡犹如钢针,落寞里又带着几许豪情。

罗羽杉接过书信贴身收好,低声道:“爹,您多保重,早日康复。”

常彦梧看不惯他嚣张的模样,嘿嘿嘲笑道:“哪儿冒出来的狂徒,也不先秤秤自己有几斤几两,大言不惭要向罗府主挑战。若人人都学你的样,在罗府门口排队等着找揍的人,那还不排到二十里外了?”

罗羽杉自忖必死无疑,突地眼前身影一晃便觉得自己被人揽入怀中。一阵天旋地转后清醒过来,才现自己竟被小蛋死死压在身下。

罗羽杉摇微笑道:“我想在这儿坐一会,难得这样清净。如果你想看热闹,就自己跟过去吧。”

多亏常彦梧的大葫芦脑袋灵光乍现连施狡计,而崔彦峨三人又想迫他交代出先师留言不愿痛下杀招,这才勉强逃脱一劫。好不容易摆脱追杀后,常彦梧又找个地方休养了多日,等伤势好了不少,这才赶赴天雷山庄找小蛋会合。

“一定,不过在此之前你可不能偷偷离开。”罗羽杉起身道:“我这就去静室看看,你先歇息上一会儿。”

事到临头,小蛋反而迅镇定了下来,深知这鬼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算真把外面的人引来结局也不会好过,绝境之中惟有依*自己才能设法脱身。

小蛋垂下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点点头,道:“干爹到了,我就走。”

少女松开少年的脉门,讶异道:“顾大叔,这人体内真气流转的方式好生古怪,你以前有遇见过么?”

小蛋心头一动,暗道:对了,如果说旁人为了避嫌不敢前来探视师祖,为何专门负责照料他的马山也总不露面?虽说是静养,可这样老是没人搭理师祖也太过了点。就算本来没毛病,也得给闷出病来,况且是师祖这样的病……难不成——

这会是一种可能么?可能性又有多大?小蛋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叹了口气,试探着问道:师姐,师父就真的那么不放心,非得这么着才行?

常寞!也许是惊讶于小蛋的大胆,也许是没想到他会当着自己的面真的说出口,楚儿微微变色,沉声呵斥道:你再说,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小蛋最怕的便是楚儿翻脸,低下头闷闷道:我明白了。如果没别的事,我还要回屋去捏泥巴。师姐的提醒,我会记得。

楚儿的神情更加难看,冷冷盯着他手里楚望天的泥像半晌不语。

小蛋回身往屋子走去,却听身后的楚儿咬牙道:后天就是考教的日子,你还是多用点心思修炼。泥人捏得再好,终究不过是团泥巴,能帮你打赢对手么?

小蛋一震,不由从楚儿这句多用点心思,联想到楚望天那句你不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