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你先把那被子披上,别着了凉。”看着四郎披好了被子,这才回三郎的话,“小五就是爹娘派到俺们身边的,是爹娘看着俺们过的苦,他们心疼才特意让小五来照顾俺们的。俺想爹娘在天上一定过的很好,俺们只要把日子过好了,把小五照顾好,爹娘就能安心,你们也都大了,再不能让爹娘走的不安心。”大郎叮嘱了四郎一句,摸了摸三郎的头,这才边说,边脱了鞋上了炕。

李大郎的感觉和司徒嫣一样,看着这样的三弟一时分不清是要高兴还是要继续伤心。

糊窗时大郎和二郎也来帮忙,大郎没想到小妹真的有办法将墨迹洗掉,这样的窗纸如果不仔细看,就和买来的新纸一样好,觉得小妹特别能干,什么都懂。不只会赚钱,更加会省钱。

“这糊窗户的事,就由三哥、四哥帮着俺一起做。大哥和二哥将堂屋里堆着的草席都做成吊棚,将堂屋、东西次间都弄喽。”

“谁指着他给,咱得想辙自己个儿弄出来,那屋子里没啥能藏东西的地儿好找着呢,等他们搬了家,衬着没人的时候咱们就自己去找,等过了户,到时把屎盆子往李大郎脑袋上一扣,就说是他自愿孝敬爷奶的,那外人还能把咱咋地!”李三柱的心不是一般的龌蹉,连这种话他都讲的坦然,这要是司徒嫣在场,直接能一刀抹了他。

巳时一到,祭祀开始。司徒嫣好奇的躲在人群后面,悄悄的观礼。

院门西边的倒座房只是用木板加草席围成的,作为柴房和杂物房。

“管事大叔,是俺小五,俺拿柴火来了。”

村正家里的事也算是平息了,请客定在明天午时。下晌村正赶着车去接在县学里读书的两个儿子和一个侄子,在车上将事情和他们说了。小羊儿一直撰着拳,咬着牙没吭声,生哥儿因与司徒嫣不熟,虽然觉得二婶这事做的不对,可那是长辈,他也不好说什么。李旺财的儿子李桂山这会儿倒是气的不轻,只是他气的是他娘做事不用脑子,算计别人还留了话把,事情没办成还失了银子失了面子。这往后他在村里怕也是抬不起头了。

这话说的好,司徒嫣暗暗给阿牛婶儿点了一个“赞”。果然村民们也觉得这事本是二驴子一家做了错事,不管旺财媳妇说了啥,这二驴子杀人总是事实。就像小丫头说的,这么大个人连个事非好赖都不分,这说出去也没有人信。

一听要进衙门,两人都不闹了,一起跪在二驴子身边。

赶来的众人,紧着脚步,片刻的功夫就到了出事的地点,正好看见亮子站在二驴子身边,后面亮子媳妇抱着已经哭得装晕过去的司徒嫣。吓得大郎几步窜到小妹身边,将她抱在了怀里,嘴里不断的念道,“小五,小妹,快醒醒,你可不能丢下大哥。”

“婶子,不用的,俺能做。谢谢婶子,您放心,俺将来寻了营生,一定不忘婶子的这份恩情。”

“俺也不穿了。”听了大郎的话二郎心里是即高兴又心疼。小妹处处为着他们,连自己的棉衣都没来得及做。

“那都是小孩子听人家说,跟着乱学的,当不得真。爹您别生气。是俺错了。”

旺财媳妇楞了一下,骂骂咧咧的下了车,小羊儿也没管他们,赶着牛车向村西头走去。

小羊儿手一抖,这才松了些,可依然拉着不放。司徒嫣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她这是把这孩子吓坏了吧!想着拉就拉吧,反正有人领着,也省得她走冤枉路。

这才又问了一下,手抄一本书能给多少工钱,伙计以为司徒嫣是给家里大人问的,也没细想,就细细的答了,册页书,薄的10文一本,厚的15文一本,要是卷轴书或是经文另算。

见快到村口了,让李大郎拔了些荒草盖在背篓上,将药材掩盖一下。她这也算是低调行事、防患于未然,不想太过招摇。

吃了早饭,李大郎带着三个弟弟抱着草席去了新院子打土坯砖,捡碎石。司徒嫣等着人都走没影了,这才回了正房,从戒指里将前段时间采晒的草药全都拿了出来,每样只留存一些包好,剩下的全都分好类,用草绳捆好,细碎的就用布袋装好,满满的装了一篓子还没装下,只得将剩下的收在戒指里。又进了戒指,将两包的碎布翻了翻,挑出一些大片的,留着给几人做鞋子。

可好运不是一直都有的,三人边找边赶路,可再也没碰到猎物,只得先回了家。

“大哥,快点啊!今天还没烧早饭呢,别担误了功夫。”司徒嫣见李大郎呆着不动,催了一声。

“四哥说哥哥们特别会编草席?是不是真的?”司徒嫣怕几人再多想,想给他们找点儿事做,分散一下注意力。

“俺是没有哥哥们能干,哥哥们会修屋子,俺不会,俺还听四哥说,哥哥们会编筐,会编草席,会打猎,会盖房,会砍柴,这些俺都不会,哥哥们会不会嫌弃小五。”

司徒嫣找了块石头也坐了下来。

“四哥,俺洗好了。”四郎一边挖着野菜,一边注意着小五这边的动静,听得小五洗好了,忙起身走了过来。

“那俺要对小五更好。俺要多干活,不让小五吃苦。”李二郎想到什么说什么,这话却深得李大郎的认同,他也是这么想的。

“你这丫头脑袋里都合计些个啥,那大骨头、猪下水都是没人要的东西,又臭又难吃,还没有肉,是不是馋肉了,今儿晚上就上叔家里吃,让你婶儿给你炖肉。”材正叔觉得再机灵也终是个孩子,有些个钱就想买肉吃,这买不起,就买些个人家不要的,他倒是没想到司徒嫣手里哪来的一两银子。

李大郎楞了一下,想着小妹这是舍不得,都是为了他们四兄弟,他刚还嫌小妹浪费粮食,他啥时候也变的跟他奶一样了。越想越气自己,更觉得对不起小妹。

李大郎见司徒嫣坚持,以为是小妹之前都是吃三顿饭,这会儿怕是饿了,心里更是难过。可他眼下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能听小妹安排。心里想着,以后少吃点,到时好给小妹做三顿饭吃。

族长气的直瞪眼,可他哪敢去县衙啊,他就不明白了,这村正一向精明的很,怎的非要帮着这小丫头。这会儿他人被噎的说不出话,所幸别了脸也不接下茬。

“奶,二郎要把被子拿走了。”这会儿招财正好从东厢出来,见李大郎四个正往外走,心里直乐呵,就看了四人一眼,正好见李二郎手里抱着的被子。

“相信,当然相信。”几人高兴的点着头,他们高兴不是有人说这样的长相俊,是因为说这话的是小妹,小妹喜欢他们,不嫌弃他们丑,所以他们高兴。

李大郎哥四个向李大牛和曹氏行了一礼,再对着族长和村正行了礼,这才拉着司徒嫣回了西厢房。

李二柱看村正坐回去了,这才又坐了回去,接着说,“村正大哥,要不就让招财和大郎他们住一个屋子,将那东屋挪出来给丫头住。”李二柱心更黑,想着先将人留下,将来找个名目卖了,即能得了地,还能得些银钱。可他这如意算盘打的响,却没想他最宝贝的儿子先出声反对。

村正看了李大牛一眼,见李大牛耷拉个脑袋,一副全听曹氏的意思,就知这家人是指不上了。刚要说话,却听李大郎先开了口。

那时大郎才不到十一岁,白天下地干活,养活几个弟弟,曹氏更是拿大儿子的这几个儿子当奴才使。

小羊儿一路都没有多说话,只是赶着车,这会儿见所有人都下了车,每个人下车前都给了小羊儿一文车钱。

其实司徒嫣刚本想连宅契过户的事一并办了的,可看着这主簿太贪心,怕这宅契一拿出来,就不再是自己的了,所以才按耐着性子,没有一起办了。

这管事心里也没瞧得上这丑小子,见司徒嫣穿的破衣烂衫,本还不愿意接待,还是司徒嫣拿出一百文钱,这才随手指了个牙侩带她去县衙办事。

“蔡大叔,明儿个进了新昌县,俺先不能回家去,要先找间客栈住下,再办些个寿礼,这才能家去,不然爷奶要是见俺是空着手回去的,怕连家门都不让进,这也是爹走前吩咐的。”司徒嫣在新昌县根本没有家,这个不能让镖局的人知道,万一京城里有人寻了来,至少在这儿能断了线索。

行了有二个时辰,才到了大车店,司徒嫣注意到,总镖头和以往一样先进店里外检查了一下,这才让镖师赶着镖车进去。此时天色已暗,在镖车和店门外都挂上了灯笼,又排了轮值的,这才进了屋去休息。这些日子她也没留意这些,这会儿才看出点门道。刚想转身进自己的屋子,却看到一个年轻的镖师捂着手臂,歪着身子进了屋。

府内人又哪里得知,这吵架全是吴谨的计划,虽然吴谨气其父不让先母入祖坟,但从心底,他觉得母亲是父亲害死的,怕也是不愿入吴家祖坟的。吴谨只是找个借口能顺利的离家而已。出了京城雒阳的坊区,吴谨将吴德准备的东西直接拉到市门给变卖换成了银票。

随着有人喊了一声,“启碇喽!”两个汉子光着膀子,摇着绞车,石碇慢慢收了起来,船也开始摇动了起来。河南县的这处码头,是往东北边关的必经之路,河面约宽3000多米。船身虽有些摇晃,但还算稳当,总镖头解了身上的包袱,拿出块苞谷饼递给了司徒嫣,“小子,先垫垫胃,咱们从船窝码头上船,要等到了对岸的河内郡巩县禹门口码头才能下船。”

司徒嫣跟着镖局的人一路向北走着,边走还边聊了几句,知道这冯镖头,是镖局最老的镖头。两人闲扯了几句,倒也不无聊,走了有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

翠萍这会儿已经泣不成声,只知道哭了。有柱也跪了下来,“小姐,小的明白了,可小的还是不放心,明儿个一早就和翠萍先去救大少爷,可如果您要是这一路有个好歹,小的就给您抵命。”

“小姐,哪有主人等奴才的理儿,您先吃着。他吃剩的就行。”翠萍知道小姐对他们好,可她实在不敢让小姐等着。

“也只能这样了,先走吧!”翠萍上了马车,三人再没说话,又走了有一盏茶的时间,才来到了一家客栈,叫了一间上房,这上房分着内外两间,刚好够三人住。出门在外的,特别是在这客栈里,更是龙蛇混杂之地,这样安排也是为着能安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