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人之前不知过的是啥日子,屋子里竟然空成这样,“那哥哥们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吗?”

司徒嫣叹了口气,见族长这会已经进了屋,先声夺人,“族长爷爷,不是大郎哥不认亲,大郎哥可不想分家,也不想断亲的。村正叔可以做证。”

“行,先跟俺回家,你放心,这地是你的,别人他也占不去。你有地契在手,那些个不安分的也只能干看着。”村正这话是说给李家众人和曹氏听的。

这时从外面走进一个男孩子,看上去15、16岁左右,长的很白净,不像常下地干活的样儿。只是太像曹氏了,再白也遮不住那丑样儿。身上倒是穿了件读书人才穿的长衫,头发也束了起来,扎着个方巾,和李大郎他们哥儿四个一比,真是一个在天,一个连在地都不算。怕是打进十八层地狱也不过如此了吧!

只得拿自个儿的孩子出气,“你这赔钱的丫头片子,吃那么多干啥,赶紧拾掇厨房去。”

“大哥好,俺是去李大柱家。”这些人一听是李大柱,都多看了司徒嫣一眼,有些还摇了摇头,司徒嫣感觉这些人眼中有话,莫不是这李大柱也不是什么好人?越想心里越没有底,要不是怕吴谨来信收不到,她还真想留在县上生活,也许会过的更好些。

“怎么你不是个小子,是个小丫头?”主簿一听这孩子是个丫头,不由得动了别样的心思,可上下一打量,就歇了那个心思,这丫头不只长的黑不溜裘的,还身无二两肉,眼小,嘴大,脸上还长麻子,没个可取之处。

从人群里走出一个镖师,正是之前司徒嫣救治的那个,来人红着脸,将一个布包塞到司徒嫣手上,也不说是什么,转身又回去了。

等到出发的时候,镖师们看司徒嫣的眼神就不一样了,都觉得能有个小郎中跟着,这路都变的好走了。

总镖头本不想多事,可要是对方不撒口,真的动起手,他也不是个怕的。

“兄长敬启,自小妹离京之日起,已一日间,幸得先母佑护,终得醒转,得知家中近况,忧心不已。吴府已没我兄妹容身之处,望兄长尽速离去,先于六安老宅安置,再图后话。舍一时之荣辱,换一生一世之安宁。

突厥、匈奴、鲜卑等国的位置以现代的地图来看,就是吉林、黑龙江、内蒙。这些人喜欢住帐蓬,养牛羊,经于骑射,骁勇善战,只是这些地方到处草原,少有耕地,粮食短缺。

“谢谢!这名刺和宅契我就收下了,这路引你们拿着,没有这个怕是你们连京城都进不去,我和镖局的人一起走,他们那么多的货,想来早就已经办了路引的。你也别两头跑了,等你们安顿好了,我这边应该也差不多了,到时,你再托人给李家村的村正送封信,将你们的情况说一下,也好让我放心。记得从今天起我不再姓吴,而姓司徒,叫司徒嫣。”

有柱站在门边,一时不知要如何是好,司徒嫣让他坐在椅子上等着,她一会儿还有话要说。这才回身进了里间。

“小姐,这可使不得,要是小的们都走了,您一个人可要怎么办?少爷信任小的,才将您托给了小的,小的可不敢就这样离去。”

“一切听我的就好。”司徒嫣本身的性格就不是个多话的,所以也不愿解释,只给了翠萍一句,让她一切听着就好。

等翠萍扶着司徒嫣坐好,有柱才放下车帘。翠萍想来是怕颠着她,用自己的身体给司徒嫣当靠背。就这么个小动作,着实让司徒嫣感动了一把,至从离开了奶奶,她再也没有感觉过这样的关心,虽然她有父母,但从小到大,见面的次数十个手指都数的过来。到了部队,虽然也有战友的关心,可这种来自母性的温暖她却久未品尝了。

直到她十六岁那年,部队去她的山村招兵,为了能离开那里,去外面见见世面,看看书本上讲的大好河山、花花世界,她毅然报名参了军,在基层部队呆了两年,因能吃苦耐劳,表现优异,而被选为陆军特种兵,经过五年的特训,而成为一名合格的特种间谍,并职行大小任务无数,五年的间谍生涯,她从未失手过。

想着不能得罪这小丫头,这地还没到手呢,气呼呼的走了,可这嘴里不干不净的全是“三字经”。

曹氏这样,对司徒嫣一点影响都没有,她四平八稳的坐在西屋炕上,这会儿多少能见些亮,她正打量屋里的一切,还真和李大郎讲的一样,这屋里啥也没有,除了四下里漏风的墙,和头上的茅草。她算是见识到什么是一贫如洗。

李大郎几个不安的坐在炕上,曹氏在门口叫骂时,他们都想冲出去干活,可小妹一直瞪着他们,没想到,小妹只喊了一句,他奶就回去了,虽然还骂着,可却不再敲门,四人觉得这小妹真有本事,更相信她昨晚上说的话。

几人在西屋一直等到卯时中才出屋门,二郎手里抱着被子,一众人一起向院外走去,司徒嫣走的最快,她要看看村民们是不是已经开始出门了。

“奶,二郎要把被子拿走了。”这会儿招财正好从东厢出来,见李大郎四个正往外走,心里直乐呵,就看了四人一眼,正好见李二郎手里抱着的被子。

“啥,这个养不熟的白养狼,人都走了还拿被子。这些个不要脸的贱人。”曹氏骂着从正房冲了出来,手里抄着笤帚疙瘩对着李二郎就跑了过去。

司徒嫣见这李二郎有些吓傻了,忙推了他一下,示意他快跑,这李二郎才向院外跑去,学着小五昨晚上教的话,一边跑一边喊,直嚷的一个村子都听得见了。

司徒嫣见村民们三五成群的向这边走了过来,知道是时候了,给李大郎三个示意,三人走到了院门外,一起跪了下去,嘴里念的都是小五昨天晚上教的,三郎、四郎更是可着劲的哭。

这效果,真赶上唱戏了。曹氏这会儿有些反应不过来,楞在院门口,招财和李家众人矗在当院里,更是不知咋回事。等得村民们都赶了来,才知坏了事,想将四人拉进院里已经晚了。

李大牛这会儿反应过来,窜到院外想将李大郎四人拉进来,可拉了这个,顾不上那个,气的直骂,“老二、老三,你两个还卖啥单儿,还不麻溜儿的过来。”

李二柱刚要上前,就听一村民叫着,“哟,我说是谁家呢,一大早上的就将四个孩子赶出了家门,还弄了这么大的动静,真丢死个人。”

“可不是,都说这李大牛家黑了心的,拿四个小子当奴才使,之前还以为是谁扒瞎的乱传呼,这看来倒像是真的。”

“那你是不知了,刚听得二郎几个的话,这曹氏是赶着娃子们,让净身出户,眼瞧着就入冬了,这不是把四个孩子往死里逼吗!”

“可不是咋地。这没爹没娘的娃子真儿真儿的可怜哟!这曹氏还逼的孩子断亲,没见过这么当爷奶的。”

这有一人开了腔,帮腔的就多了起来,还有后来跟着打听的,李家门口这会比唱戏还热闹。

李大牛见这也不是个事,又不能将人撵走了,狠狠瞪了李大郎几人一眼,转身回了院子。

曹氏这会儿也算明白了,感情这李大郎几个是要坏了她家的名声,一想到招财将来还要当官的,更是将四人狠到骨子里。

可这会儿村民都看着呢,她也不好再下死手打四人,直对着村民解释,“各位邻里,咱家可不是那样的人家,是大郎自己个儿为了帮个小丫头,坚持分家净身出户,还断了跟俺们的亲呢。你们可别听人乱嚼舌根子,坏了俺家名声。”

李大郎这会儿终于明白小五这么做的用意了,这是给他们博名声,免得让村里人误会是他们要分家,这老人提分家,和孩子要分家完全是两码子事,弄不好将来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奶,俺不想分家,不想断亲,奶留下俺吧,这眼瞧着入冬了,俺这啥也没有,会冻死的。那个有柱叔家的小妹,俺少吃一口养着。求求奶了。”

“说啥,你不断了,想的美,你们给俺趁早的滚蛋,想靠着招财养你们,别做梦了。”曹氏一听李大郎他们不走了,一时心急,将心里话讲了出来。话音刚落,村民们的议论声就传开了。

曹氏知道完了,坏事了,可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是收不回来了。瞪了李大郎一眼,就要回院子。

司徒嫣见时机差不多了,忙从一旁走了过来,也跪在李大郎身边,“李家奶奶,俺不知为了收留俺,让大郎哥几人连家都没有了,如果俺还赖在这儿,就连猪狗都不如了,俺爹娘教过,不能做那没良心的事。谢谢李家奶奶收留了一晚,俺就不麻烦您了。既然大郎哥四人被赶出来是因为俺,那俺就跟着大郎哥几个一起讨生活。就算饿死冻死,俺决不做那没良心的事。”

“哟,这是谁家的娃子,真是个懂事的。”

“又是个可怜的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