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天就这主意?”布挺讥讽道,“我可不想出去丢人现眼。”

一个星期中,臧剑依然没有出过布挺家的门,幸好邻里都知道布挺父母常年在国外,布挺白天还要上学,这家中没人,所以没有上来打扰。布挺给臧剑找了几件自己穿不了得衣服——布挺长期不运动,身体已经略微福,以前买的衣服自然就穿不下了——看上去就和现代人没什么区别了。一头长很好办,扎起来看上去和艺术家差不多……只不过有这么干净帅气的艺术家吗?

晋静点头出了办公室,然后对布挺伸出两个指头:“V”。

“妈妈!今天阿布来吃饭,多一个人的碗筷!”

“好啊——”被她提醒的人却有气无力的打了一个哈欠,没想到呵欠才打了一半,他就突然捂住心口趴到了桌子上,很痛苦的呻yin着。

我知道,他们就在我的记忆里面,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再过几年,也许就算同学聚会,我都只能非常尴尬地询问:“请问您是?”——如果还有同学聚会的话。

前面说起来还有些磕磕绊绊的,到后面越说越好,再加上故意哽咽出来的特殊效果,真的把同情心泛滥的妈妈感动到了。

她抱住低头显得楚楚可怜的臧剑对自己的丈夫说:“你看阿剑多可怜,我们就帮帮他吧?怎么说也是你老哥的……亲戚呢。”她本来想说“侄子”一类的,可是开始女儿给她介绍臧剑和布挺家关系的时候,愣是把她绕晕了,也不知道到底称呼什么合适,就直接说“亲戚”了。

晋静的爸爸也点点头,然后伸手去摸臧剑的头:“可怜的孩子……”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让人忍不住的悲伤,就连知道真相的晋静也忍不住不停的抹眼泪。倒是布挺有些尴尬,只能低头站在原地,不敢吭一声。

他们事先排练的效果似乎出奇的好……

可是当伯父伯母在饭桌上决定要让臧剑去上学的时候,晋静和布挺终于忍不住“啊”的大声叫了出来。

两位大人奇怪的看着孩子们,晋静连忙捂住自己的嘴,而布挺依然张着大嘴傻傻的看着对面的伯父。

“你们怎么了?”

“啊……呃,这……”布挺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坐他旁边的晋静连忙出来打圆场:“呵呵,我们没什么,就是太高兴了!听说阿剑能上学了,我们太激动了,所以就忍不住了……呵呵!”

妈妈轻轻敲了一下女儿的头:“你这丫头,饭桌上也这么一惊一乍的,非要把人吓死啊!”

晋静吐吐舌头。

布挺低着头使劲儿给晋静使眼色: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晋静假装低着头吃饭:我怎么知道?估计我爸妈又心血来潮了!

布挺:我哭,还嫌不够乱啊?

晋静:应该哭的是我!

她说的也不错,原先在学校她只需要照顾布挺一个人就行了,现在好嘛,又来一个布挺级的人物。

臧剑从上桌开始就一直听着他们谈论自己,却不能开口。因为布挺趁饭前洗手的时候狠狠地警告了他一番:到时候只管低头吃饭,什么话都别说。他很听布挺的话,当真一句话都不说,甚至就连伯父伯母问他话都不说,搞得晋静又忙着给他掩饰。

这个时候,伯母见两个小孩子都没有意见了,于是把目光投向低头吃饭的臧剑:“阿剑,我们刚才说的你都听到了吧?让你去上学,你觉得怎么样?”

臧剑牢记布挺的话,对于伯母的问话置若罔闻,全当耳旁风,只管低头吃饭,活像十年没吃过饭的饿鬼。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布挺在下面踢了臧剑一脚:“阿姨问你话呢,别光顾吃。”

“啊?”臧剑抬起头一副没搞明白的表情,把大家都逗笑了。

“我们决定送你去上学,和小静、阿布一起,你觉得怎么样?”伯母微笑着又重复了一遍。

“上学?”臧剑想起以前晋静给他解释的:学习科学文化知识,还有很多朋友可以一起玩的地方。他一个人从宋代来到现代,其实最怕的就是孤独,被关在布挺家里一个星期真把他关怕了。现在听到可以上学,也就是说自己可以和布兄一样每天早上出去,晚上回来,可以遇到很多好玩的人和好玩的事情,再也不用羡慕的听布挺和晋静聊天了……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要拒绝呢?

“好!去!”他用力的点点头。

伯父伯母笑了,布挺和晋静哭了,他们预感到自己的高中生活再也无法平静了。

“啊啊啊!”布挺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做痛苦状,“阿剑啊,你为什么要答应阿姨呢?为什么呀?!”

臧剑被布挺丰富的面部表情吓了一跳:“这……不该答应吗?在、在下想和布兄晋小姐在一起……”

晋静轻轻拍了拍臧剑的肩,然后扭头对快要暴走的布挺说:“好了,一直把阿剑关在你家里也不是办法,总要让他出去,也许上学反而是一个更方面了解这个世界的途径呢。而且有我们看着,也不会出事情……吧?”

布挺翻了一个白眼:“你自己语气都不肯定。”

晋静瞪了一眼布挺,然后微笑着对臧剑说:“阿剑,上学确实很有趣,不过也有枯燥的时候,你要能够忍受住啊。”

臧剑点点头:“请小姐放心,在下从小接受师傅的训练也很枯燥,在下想是能够坚持下来的。”

布挺在旁边给晋静扮了个鬼脸:失败了吧?

晋静咳嗽一声:“那……那就好。这个,不过既然你要去,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要列一些规矩你得遵守,否则就不行咯。”

臧剑再次点点头:“谨听教诲!”

晋静又咳嗽了一声,布挺故意出她洋相:“咦,小静你感冒了吗?干吗老咳嗽?”可惜他被晋静无视了,自找没趣。

“那好,我们现在一条一条的说,你一定要牢记,绝对绝对不能犯错,知道吗?”

“是。”

“第一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说你来自宋朝,不能表现出你是一个古代人的事实,否则你肯定会被……”晋静一边在本子上写一边念给臧剑听,而臧剑则端坐在对面洗耳恭听。

“会被拉到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去解剖。”布挺插了一句,然后晋静就在本子上写到:会被拉到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

看着自己写出来的东西,晋静额头上冒出青筋……“布挺!老老实实抄作业去!”布挺在晋静地怒吼声中拿着她扔出来的作业蹦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到这一幕,刚才还严肃认真听讲的臧剑也笑了一下。

“好,我们继续……总之第一条是所有行为准则的最高级,你绝对绝对不能违反。”

“是。”臧剑欠身点头。

“第二条,嗯……第二条,第二条、第二条是……”晋静猛地想不起来应该补充什么了,似乎所有应该遵守和禁止的都在第一条的包括范围内了。

“第二条我吃了,你馋了,这期准则讲完了~~~”布挺模仿黄宏的声音又在她背后响起。

这次晋静再也顾不上给臧剑讲课,直接抄起沙上的抱枕向布挺砸去,布挺也不甘示弱用抱枕还击,双方再次开战。

看着这一幕,臧剑除了摇头笑还能做什么?他内心已经开始憧憬自己上学的情景了。从来没有上过私塾的他没想到在这里却上了学,世事无常,师傅,您说的没错……

布挺从来没有像今年国庆节这样觉得七天假期如此漫长,“怎么还不开学啊?”这样的念头他在心里问了无数遍。是什么能够让天不怕地不怕神经大条的布挺吓成这样呢?

自然是每次逛街都兴高采烈的两个魔鬼了,但谁让他布挺有钱呢?自己父母似乎是为了弥补无法在身边照顾儿子的遗憾,每次汇生活费回来都非常多,多的布挺需要晋静来帮她消化。另外因为是这个城市的“原住民”,所以还有两处房产,全都租了出去,他每三个月都要去收房租,这笔钱是不用给父母,属于他自己的“零花钱”——两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每个月房租就有将近三千块钱……你说,不宰他宰谁呀?

有歌唱的好:做她的司机,做她的会计,还要做她的提款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