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让她最感压力的是安阳公主一脸的挑衅,以及陈尧叟似是洞穿一切后望着她的痛楚和克制。一个自然而然生成的念头提醒着她,也许,安阳已经知道了她和陈尧叟之间的过去。

不去看他,闭上眼睛,没有丝毫的留恋和不舍。

没关系的。

的确,她的“富贵”来的那么突兀,也沾了那么多人的血和泪。

他,应该还不知道吧。

见到她时,每个人的脸上都堆满了谦恭和讨好的笑意,看得她心底麻,她不知道谁是真心,谁又是假意,只是尽量敷衍,淡然相谢,从不多言或者轻许什么,这种最简单却又最实用的保护方式虽替她挡去了不少风波,可是她亦是明白,很多情状,稍有差池,她便能狠狠跌下来。

真美,盛大的让人心惊。

正欲别过眼去,却蓦地现他的左手拇指上,那枚白玉扳指。

可是,曾经,他把她忘得干干净净,许别的女人天长地久的时候,他有想过那对她是多残酷的惩罚和痛苦吗。就凭他一个忧伤的眼神,一句轻声的呼唤,她就要再去迎接那种蚀心的痛苦吗。

对,莞儿,她是李莞儿,曾经的苏莫如早已经死了,此刻,她只是真宗的宠妃李莞儿,什么南院大王,什么状元宰相,她谁都不认得,前尘往事,她什么都不记得,也再也想不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因皇后伤寒,特命宸妃李氏于今夜陪朕出席寿宴,并以国母之礼代之,钦此。”

在他心里,她到底算什么。

他双手撑在书桌上,幽黑的深眸里是一些奇怪的亮色,像是期盼,像是急切,却也蒙着一丝难言的痛楚。“公主,你这些日子常去李妃那里,她有没有告诉你她的来历?”

“对啊,就是这届的新科状元陈尧咨啊,中了状元后好多人都来说媒,而且他也早过了适婚年龄,可是就是不肯娶,一直在找那个姑娘。”

“是,臣告退。”

一瞬间泪水在眼底沉积,在快要溢出的时候,她却现他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惊诧的望着御花园里的两个身影。

萧太后轻叹一口气,这次她派这兄弟俩一起去中原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他们二人能够和好如初,因为他们兄弟二人是她一手提拔出来的英才,而且他们兄弟的效忠和团结是对辽国的展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敛下眼睑,“臣妾知错。”

“臣妾恭送陛下,”她俯下身来,恭敬的样子让他心中一阵寒意。

还没等熙宁说完,他已经策马而去。

苏莫如就这么看着他被耶律休哥打的几近奄奄一息,没有制止,没有阻拦,就这么看着,直到眼角滑出一滴清泪。

“王爷,王爷,不好了,苏姑娘,苏姑娘…。”一个丫鬟突然气喘吁吁的冲进来,俨然一副受到极大惊吓的样子。

“好啊,你呢,有没有想我,”巧目眸兮,笑容妩媚。他想她,想的魂魄都快碎了。她在对自己笑,可是,他比谁都看的明白,此刻的她早已不是他的莫如,而更像铜雀楼里那个绝色倾城的蔷薇,没有爱恨,只是单纯的想要刺痛他和另一个男人。

她把那枚白玉扳指交到熙宁手上,然后许诺再也不会跟他有任何牵扯,生下孩子,她便一刻都不会留在南院王府。

心不在焉。

“可不是,虽说是为了要她肚子里的那块肉吧,但是整天可是对她伺候有嘉啊,又是吃的,又是衣服的,她还不领情,整天连呕再吐的,估计也是装的吧。哼,还指不定那孩子是谁的呢…”

你别做梦了,

他已经走了三个月,寒冬已过,可是初春的冷意依然浓重。

抱着她和衣躺下,“莫如,我只想确定,你的未来是我的”,过去如何,他真的可以不在乎,但是,她始终没有说话,“轸哥,我永远都不会忘了你”,她闭上眼睛,睫毛上沾了泪珠,她能许诺他的,只有如此,不是一心还记挂这陈尧叟,也不是不能放下出走的耶律休哥,相反,正因为她越来越沉浸在耶律斜轸对自己的温情中,越来越难以自拔,她才不能许他任何未来。

那日云雨过后,苏莫如和耶律斜轸沉沉睡去,直到黄昏时丫鬟推门看见这一幕打翻了手中的汤药,然后关上门匆匆离去,可是碗碟破碎的声音还是惊醒了他俩。

北国的冬天来得特别早,未及十二月便下起了第一场大雪。

一直伺候她的丫鬟告诉她,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耶律休哥曾不眠不休的照顾了她三天三夜,甚至连汤药都是他一口一口渡到她口中,最后是因不得不处理紧急军务才离开她的床榻。

青楼女子,

三日之内,她不能踏出铜雀楼一步。

下个瞬间,怒火萦上心头,新科状元陈尧叟,而且是他亲点的,三日之后便要公之于众,而且这个消息他已经告知了几位亲信大臣。

“不行,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能依你。”因为只有考取状元,他才能让她成为自己真正的妻子,而不是铜雀楼的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