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锦落并没有听他说什么,但是看他脸色不对,却觉得自己好像都明白了。江日照微笑道:"我家到了,我先上去了。"夏锦落看着他上楼,心里其实是十分难受的,但同时也是有些怕的。她要是再仰望着江日照长一点时间,她就会现唯一一户厨房玻璃窗是蓝色的就是江日照家。江日照小时候回家之前,经常突然在楼道上站住,因为他可以透过蓝色玻璃看到妈妈两只手在炒菜。蓝色玻璃,窗户上的油污,两只手,黑锅,嗤嗤啦啦的声音,少了其中的一样都不叫做幸福。而刚进门,就可以看到妈妈做菜的背影,看到她像波尔卡舞曲的边鼓手一样,准确而有节奏感地做饭炒菜。

若是有人问起夏锦落对占乃钞的印象,她一定会很真诚地说:"他是一个好人。"然后瞳孔里装的就像是浓咖啡一样浓浓的液体,缓缓回旋着流动。她也许还会"扑哧"一声笑出来,然后给你与占乃钞相处的小贴士:"他脾气挺好的。尽量欺负他别客气。"她自己似乎小小地实践了。

夏锦落瞥了一眼他结了一层薄冰的脸和无法动弹的身体,却不小心从他松垮背心的大袖口里看到奶头。

占乃钞思考了一下,用笔敲敲桌子,就站起身来,向教室门口走去。刚要出门,站在讲台上讲课的老师就问他:"哎哎,干什么呢?"占乃钞回头嬉皮笑脸地说:"老师,上厕所。"老师没有理睬,回过头继续写板书,冷不丁地说:"丢不丢人啊。"占乃钞回头看看,老师表情很吓人,最终仍是没有行动。占乃钞于是走出教室门,还把门仔仔细细地关好。教室里不知是谁,重重地叹了口气:"唉——"占乃钞并没有朝厕所的方向走,他下了楼准备到操场上逛一逛。

每个人头上都被笼罩了一个巨大的头套,看上去就像在烫头一样。更诡异的是,他们的上衣扣子都解开了,露出胸脯——那些女生躺在床上羞愧欲死,还有一些女生早上上学时竟然忘记穿内衣,分明是嫌死法不够壮烈——胸脯上用小橡皮粘上几根电线,同时,脸上和头皮上也贴了几根电线,这些电线接入一个庞大的仪器。躺着的人们大声地调笑叫骂,做着夸张的嘴脸,尝试摆脱动弹不得的窝囊形象。

他还记得他不停地气急败坏地向前后左右的人索要纸巾,他的问答一结束就冲向厕所,根本无心看别人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