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小小骚动,一大片记者眼里同时闪过期待的神情。

司仪一上来就是卖力地奉承,先给一颗甜枣:“磬磬好,你今天这身打扮可真是魅力四射,这上面是真的钻石吧?”

果然,半晌之后,宁末离凤眸微眯,沉冷难测的目光把她的眉眼从上到下不放过任何一处完完全全仔仔细细扫了一遍,温柔得像是在抚模一朵娇嫩的花瓣,薄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却让他看上去更加骇人,他的语气半是戏谑半是冷漠:“学聪明了,一句话都不说。”

一家店的店员都围着这个小公主转,了了长得可爱,那些花花绿绿的沙龙绕在她身上每一件都好看。宁末离大手一挥,都买了。

沈磬磬明白李导最讨厌公私不分的演员,她立马承诺:“李导,抱歉,请继续,我保证没有问题。”

宁末离一走,Ada先是大大舒了口气,又立马紧张地说:“宁总好像生气了,怎么办?”

“是。”沈磬磬笑得欢快,一副你拿我怎样的表情。

沈磬磬并没有如季浛想象那样,因为他的话动容。她只是很平静地下了逐客令,然后一个人回屋睡觉。

沈磬磬把他的眼睛丢给他,站到一旁假惺惺地笑道:“哦,是吗,作为一个追求者,看到目标出现在自己床头不是应该热情一点吗?赶快给我起来。”

沈磬磬狐疑道:“莫非他会帮我……你当我傻?”

“我现在很忙,没空招呼你。”沈磬磬忍住骂人的冲动,略带不耐烦地对季妈妈说。

ted在一旁擦眼镜,摇头。

Ada也跟着笑起来:“也是,我想现在张显正一定恨不得钻到缝里去永远不出来。”

沈磬磬眸子染上了醉意:“凭什么你能活得那么好,从小要什么有什么,而我,我付出那么多得到我要的东西,却被人那样鄙视。可是到头来认识我八年的人还不如我的敌人了解我。”

沈磬磬晃了晃酒杯,偏过头,眸子里是一汪水润:“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时候我从张显正那里逃出来,然后遇到你,我们的对话?”

“你这么聪明,不知道我什么意思?”

沈磬磬听到这算是明白一些了。了了的母亲八成是不在了,不然凭宁末离又怎会留不住一个女人?何况听了了这么说,他对她的母亲是有情的。思及此,沈磬磬忽然有点理解宁末离阴晴不定的个性以及挑剔变态的习惯了。

宁末离跟在沈磬磬后面,慢悠悠地继续刺激她的神经:“如果记者们知道绯闻女王只是个纯情小女生,不知会不会跌破眼镜?”

沈磬磬挑开湿漉漉的刘海,气鼓鼓地说:“笑什么笑,看到我被那只猪折腾很开心?”

“开拍前还有些担心,不过现在看来你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kelly在电影中扮演的是暗恋杨凡的大家闺秀,说起来她的戏份应该比廖可儿演的媚香楼第二号红牌吃重,可现在她生生被廖可儿踩在了脚下。虽然她忍耐得很好,但还是年轻,难免心浮气躁。

沈磬磬最受不了她这个样子,原本板着的脸忍不住松懈下来,她蹲下身抱起了了,在她的脸上亲了亲,装作可怜样:“宝贝对不起,我错了,你惩罚我吧。”

“Action。”

廖可儿压低了点声音,对kelly说:“她虽然是我们公司的一姐,可谁不知道她是靠潜规则上位的。”

男友?怪了,她什么时候有了男友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只有老公没有男友,如果是那些个被媒体封的绯闻男友,抱歉她不知道他指哪一个。

回去后沈磬磬立刻翻看了季浛短信记录,谈慕文果真死心不改,一天不知道发多少条短信。季浛回复的很少,毕竟他很忙,言辞中似乎也挺冷淡。沈磬磬看得有点烦,尤其是看到刚收到的一条:如果你还没有女朋友,可以考虑我吗?

文文和小玉齐刷刷转头,郑氏一脸自然地对沈磬磬要签名。

宁末离一脸坦然地切着牛排,根本看不出是他做的小动作。

“磬姐,我在车上等你。”船长送沈磬磬进去后说。

“……”

沈磬磬一个人自言自语了十几分钟,那小娃一点反应都没有,从开始的惊恐到后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就在她暗自决定要扣他这个月的薪水时,他总算是出现在会场,然后假装急忙地凑到她边上说了几句,其实只有三个字:搞定了。而沈磬磬立刻装作面色一紧,随即含笑跟各位说失陪,然后跟随ted走出从隐蔽的后门走出会场。

“我的口齿不够清楚吗?”沈磬磬凉凉地瞥了ted一眼。

“那是,要不然哪能几年就当上影后,人家顾念瑾跟她差不多时期出道,还在熬呢。所以说,人就得豁得出去,她长得又不是很漂亮,娱乐圈的水多深呐,多的是想出名的人。”

“你冷静点。”季浛扣着她的肩膀不让她乱来。

沈磬磬双目赤红,像是疯了一般对季浛拳打脚踢,季浛冷着脸任由她发疯,她突然俯下身在他的手腕上狠狠咬下,季浛闷哼一声,有淡淡的血丝从沈磬磬的牙间溢出。

其他人终于反应过来,连忙上来帮忙把沈磬磬拉开按到床上。

ada泪流满面,上气不接下气地抱着沈磬磬:“磬磬姐,你冷静点,冷静点。”

筠筠忙说:“磬磬,医生说你的胎位不稳,你不能乱动,会伤到孩子。”

沈磬磬呆了呆,突然静了下来。

季浛站在门口,一手捂住伤口,面无表情地看着沈磬磬,眼中却顿生沉痛。

沉默片刻后,ted坐在床边,面对沈磬磬,抬手抚了抚她乱了的短发,说:“外面现在很乱,记者都来了,你不能这个样子出去,你不能被打垮,你是沈磬磬,末离……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沈磬磬眼神动了动,默默地望向ted,她的眼神让人很害怕,好像垂死之人再也看不到曙光一般,灰蒙蒙的一片。

“他说他要跟我谈谈,我说我不想看到他。”

ted愣了下,喉结上下滚动,沉默下来。

所有人都沉默。

“我警告他不要靠近我,不要过来。”

沈磬磬捂住脸,忽然大口大口的呼吸,像快要脱水而死的鱼,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哽咽声。

ted抱紧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眼泪停在眼眶打了个圈:“磬磬,人还活着,就有希望。”

沈磬磬走出病房的时候,除了眼睛里还有点血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冷得像块冰,神色极为镇定,所以不仔细看是难以察觉她每走一步身形都会晃一晃,她就这样跟着季浛走到重症监护室。

快到监护室时,季浛回过头提醒道:“他还没度过危险期,你只能在外面看他。”

沈磬磬望着那扇房门,轻轻点头。

两个人站在门外,季浛的手已经放在门把手上,沈磬磬站着没动,他等了会,直到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他才把门打开。

里面是一派忙碌的景象,几名医生正围聚在一起不知在讨论什么,神情都很严峻,护士们轻手轻脚地在摆弄着救护仪器。

隔着玻璃,沈磬磬终于看到了宁末离。这一刹那,心肺连着抽痛,手下意识地揪住衣领,垂下眼等了好一会才敢再去看。病床上躺着的人真的是宁末离吗,为什么她看不到他英俊的脸庞?那么多仪器的管子插在他身上,是有多痛呢?

“全身多处骨折,肋骨最严重,但好在没有戳穿肺部,失血过多,头部受到重创,需要进一步检查才能知道损伤程度……”季浛尽量简单地描述伤情,考虑到沈磬磬的心情,也保留了些许。

沈磬磬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她走出病房后就没说一句话,除了点头还是点头,季浛不知道她究竟是听进去了,还是只是无意识的行为。他目光复杂地盯着她苍白的侧脸,一夜时光仿若消瘦许多,方才的无措惶恐,他从来没有在她身上见过,哪怕她母亲过世的那一晚,她也没有这么悲戚。他垂下头,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眸中的神色,沈磬磬的真心,收起来就不会再给,付出后就全心全意,薄唇勾起个凉苦的微笑。

“我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