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戏,她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恐慌,只是假的,却感觉背叛了季浛……

宁末离从后面走上来,微冷的目光在杨凡的脸上停留片刻,然后转向沈磬磬,他把手中的浴袍扔给她:“穿好,先上来。”

因为拍摄顺利,《绝代风尘》进度过半,好戏也即将上演。沈磬磬为了研究激情戏没少伤脑筋,为此她还特地跟男一号杨凡套近乎,大家熟悉一点,拍摄起来也不会太尴尬。然后她发现杨凡的确是一个很腼腆的男演员,不善客套,这和他在镜头前呈现出来的镇定、深邃截然相反。他在前几年凭借风靡一时的偶像剧出道,虽然当时是男二号,但他一双忧郁的眼神迷倒众多女粉丝,后来反倒是比男一号红不知多少倍。

沈磬磬睁开眼,看着镜子里那张貌美如花神情却异常清冷的脸,说:“这个圈子,没有最龌龊,只有更龌龊。”

ted一脸无奈,有苦说不出:“磬磬,其实……其实末离对你还是很不错的。”

这看上去是一场很简单的戏,但这是第一场戏,很多演员往往不能在第一场戏立刻入戏而被导演骂的狗血临头,比如刚才的蓝翔。

“落在化妆间了。”沈磬磬不放心,急忙提起长长的裙摆往回走。

沈磬磬隐去不满,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不急不缓地说:“赵导入院的那晚我便前去探望过了,当时他的病情已经稳定,赵导人很好,很照顾演员,所以吉人自有天相。我之所以没有对外界澄清,不过是觉得这种事没什么好说的,这是一份心意,不是摆出来做戏用的,目前最主要的是赵导快点恢复健康。”

真正让沈磬磬动了心思要把季浛追到手的契机还得拜她的同窗谈慕文所赐。

“人都看不见了,还伸着脖子做什么?”

宁末离坐着没动,闻豪的手晾在那里显得很尴尬。

Ada朝船长使了个眼色,船长朝ted使了个眼色,ted用眼神遏制住他们:别催,没看到现在是红色警报么!

电视剧的名字是《白衣女王》。

沈磬磬当即止住脚步,走廊上空空荡荡,虽然碰到过几次有人在这里练哭戏,但这个哭声显然不是一个大人的哭声,这是孩子的哭声。

“好,好,真是成长不少,人比以前漂亮了,性格也好多了。”

“私事。”沈磬磬简洁明了地说。

“什么?”

里面的两人相视一笑,笑得很贼,沈磬磬对外面大声说了句:“知道了,马上出来。”

洗完澡后,了了给沈磬磬弹了她新练的曲子,大概是继承了父亲的天资,她聪明得让人嫉妒。临睡前,沈磬磬给她讲了故事,陪她睡着后,才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走到宁末离的书房。

宁末离坐在书桌后,低头研究着他的填字游戏,他总是对这个游戏抱有莫名的热忱,百玩不厌。桌头的灯光均匀地分布在他俊美的脸上,大概刚洗过澡,头发还湿着,散发着清新的香波味。他似乎蹙着眉,低头的时候隐约露出脖颈上戴着的项链,闪着淡色的银光,透露出几分神秘。他时不时拿起笔涂涂改改,看上去就像个苦恼作业的大男孩,简单得能让人一眼看到底。可能受刚才了了的话的影响,沈磬磬忽然发觉宁末离身上少了几分骇人的凌厉,似乎不是那么不可亲近。

沈磬磬在门口站了一会,宁末离似乎没发现她,或者不打算先开口。

于是,她说:“了了已经睡下了。”

“嗯。”宁末离应了声。

“填字游戏?”

宁末离抬起头,沈磬磬通常不会主动跟他搭话,还是跟工作无边的话,所以他有些惊讶。

见宁末离不答,沈磬磬又问了一遍:“不是吗?”

宁末离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沈磬磬的脸,过了会,重新低下头,说:“你不会感兴趣的。”

又是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好像之前他逗她的样子只是她的幻觉。

可对于他的反复无常,沈磬磬并不当回事,照旧在沙发上坐下来:“给我一本?”

“自己拿。”

沈磬磬就自己拿了一本,随手翻了翻,里头都是宁末离的字迹,他的字和他本人刀锋般锐利袭人的俊美不同,清秀干净,不潦草,这样的字迹似乎应该是内心温和清透的人才有的,不太像是出自宁末离之手。

“这本貌似挺简单的。”

“嗯。”

宁末离忙着研究手头的题目,一副没空搭理沈磬磬的样子。沈磬磬不在意地问道:“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会喜欢这个?”

宁末离笔尖继续书写着,口中回答道:“它帮助我思考。遇到的问题越难,我就选择越难的题目做。”

怪人。

“有什么事你可以跟人商量,也可以跟我说,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沈磬磬目视前方,状似随口说道。

宁末离却合上书,看到她故意装轻巧的样子,叹了口气:“如果想跟我说谢谢,不用绕那么多圈子。”

“谁要跟你道谢。”沈磬磬一惊,快速反击,说完后一愣,看到宁末离一副“看穿你”的表情,颇为懊恼地甩过头,“我走了。”

“不送。”

真是个没绅士风度的男人。

沈磬磬假笑道:“再见。”可走到门口,她又折回来。

宁末离靠在椅背上,像个好学的学生等待她开口。

沈磬磬踟蹰了会,似乎在考虑这话该不该说,最后她下定决心极为认真地说:“我……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也一直用合同约束我,但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还是要表明态度。虽然我不是了了的妈妈,我跟你的关系也不太和睦,但对了了我是百分之百的心意,我不会做伤害她的事,你可以不把我当做家人,但我会把了了当做我的家人。”

宁末离把她的话思考了一遍,挑出重点:“你是指把她当做你的女儿?”

还未等沈磬磬回答,宁末离先笑起来,笑得很是嘲讽:“你不怕你的那位先生又来争风吃醋,闹得家无宁日?”

沈磬磬怔了怔,只听宁末离又开口了,很是不以为然,甚至有些轻蔑:“别忘了,你是有家室的人,你永远给不了全心全意的母爱,而了了,不需要半吊子的爱。”

沈磬磬僵着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两个人的谈话再次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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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磬磬一早来到剧组,她昨晚被宁末离的话气得不轻,一晚上没睡踏实,连带着早上起床还是一肚子窝火。这时廖可儿闪进她的化妆室,刷了粉底的脸白得见不到一丝血色。

沈磬磬并不惊讶,但她眼下正憋闷,于是口气不太好地对镜子里的人说:“什么事?”

廖可儿也不打马虎,压低嗓子说:“东西呢?”

沈磬磬反应过来,立即转过身:“你成功了?”

廖可儿扬了扬手中的牛皮本:“我要的东西。”

沈磬磬不紧不慢地从包里拿出一枚u盘,走到廖可儿面前:“给。”

两个人交换物件,又各自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廖可儿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