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含笑看着我,“你先用早点,上午我陪你去医院做检查,这样我们都不用担心了。”

不会吧,这么恶心的味道她还要考证?“那是油炸臭豆腐。”我拉着她往另一边的通道避去。

躺在床上,心忍不住砰砰地跳个不停,我把全身都缩进被子里,奇怪自己干吗这么紧张,我又没做错事。

我轻轻挣开他的怀抱,“后边还有人。”和翠西一样,我也想知道他见到这位未婚妻会是什么表情。

“好久不见了,安四小姐。”

日子在浑浑噩噩中一天天滑过。这种无所事事的生活让我变得越来越懒,我不想读书,不想思考,我知道书房里添了很多新书,视听室里也放满了我没看过的影碟和cd,可这些我都懒得去碰,每天除了发呆就是嗜睡。

“你以为我是在玩吗?或者应该说这些天是你在逗我玩儿。不过很抱歉,我现在有工作,恕不奉陪了。”说完我转身就走。

“噢,你的简历我送上去了,不过好像――,所有参加面试的人员都已经收到通知了。”那就是说,依旧没有我的名字,我看他一眼,又不是他的错,他干嘛歉疚成这个样子。

“等一下,这位小姐,”我转身,看到他年轻的脸上写着局促,“请恕我直言,你的这份简历上边可能不会看。”

这是个宁静的晚上,我之所以不想出门,一是因为累,二是因为想静静地陪着他,跟他聊聊天。

“有没有想过我?”他的头抵着我的额,声音低哑地蛊惑人心。

“我想戴那颗圣洁之心,你放在哪里了,帮我找一下。”

“在中国我的魔爪只伸向过你。”我瞪他一眼,他马上正经起来,“放心,我不想收购任何公司,包括平安,这些是我挑选的合作对像。实际上我只在创业初期大肆收购过一些公司,有时甚至是吃进规模比我大的公司,可直到现在大家见了我还是提防着会不会被我吃掉。”

“哎呀,别说我的腿了,你明知人家着急找你,还关了手机,几天不见面,我好几次打去你家,对方都说打错了,没这个人,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什么都一团糟。”我苦笑,手机没关,只是留在了安家没带走,大概也被安平摔得粉碎了,至于打到家里的电话,的确已是察无此人了。

“我没有在和墨羽交往,”――“你骗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安平厉声打断,我冷冷地扫视她一眼,接着说,“我只是做了他的情妇。”

果然如艾二电话里讲的,她受伤后艾妈妈就每天在家守着她,艾爸爸和艾蓬也总是提前下班,再加上一个时不时就来的耿杰,她每天躺在床上倒是从不会觉得闷,因为总有人来骚扰。每次听她电话里以抱怨的口吻这样讲,我总是忍不住要回她一句“真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

“不行,你敢给我紧张,要是演出搞砸了,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拜托,都这个节鼓眼儿了,她居然还用恐吓威胁这一套。

我坏坏地笑起来,“是那些人没眼光,其实你身材一点儿也不差,甚至好到可以去跳钢管舞。”

“安四,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可不是因为我家缺司机才让我大哥充数的,他是因为毕业了没机会在学校见到你,这个学期才自愿当我司机的。”

大概他也听出了我话中生疏客气的味道,只好讪讪地说:“那不打扰你了,早点睡吧。”

是女孩子就免不了有好奇心,虽是艾二开口询问的,我们几个却齐齐回去看去。

前排一个机灵的大眼睛女生吐了下舌头,“不好意思,我把你的作业当草稿纸了。”

应采薇已经走了过来,占有性地挽着黄凯的手臂,“阿凯,你喜欢的慢舞开始了,你答应陪我跳的可不能爽约哟。”应采薇说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我。她应该算是个很漂亮的女孩,话又说回来,想在大厅里找出个难看点的女人还真不容易,名牌礼服加全套配件,即使是暴发户看上去也会有几分气质,何况是像应采薇这样的名门之后。

周思思果然等在门外,虽然她的态度恭谨,是管家的职业化典范,我仍能从她盯着我的眼神中看出几分鄙夷,想必她也看出了我和安平的姐妹装。

安爸爸那么和谒,他说姐姐也会对她很好的,可怎么一切和安爸爸说的不一样呢。小女孩试着伸出手去拽安平的衣袖,“姐姐,你别生气了。”

说完我逃也似地离开。

用冷水拍拍脸,感觉清醒了些,我不禁笑自己的小心眼,安平在BlAckfeAther工作过四年,他们的共同经历自然很多,不过是老朋友叙旧,我又何必这么不快呢。

整理好心情,觉得轻松很多。谁知刚一出化妆间,就有人迎上前来。

是个年轻的男子,不算很英俊,却绝对有型,为了配合身上的西装,一头不羁的长发在脑后束成一束。

“这位小姐,我是一名专业摄影师,不知你有没有兴趣拍广告。”说着他递上来一张名片。

他的这番说辞几乎要让我放声大笑了,我没接他的名片,只匆匆扫了一眼,“davidtsu”,还有一个摄影工作室的电话。他应该姓徐,姓氏不是大陆的习惯拼法,不错嘛,道具倒做得满逼真,还充海外同胞。

“我手上有一个珠宝展的case,需要一个能展现成熟与纯真,冷艳与热情多种极端性格的模特,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我刚才观察你半天了,觉得除了你没人能胜任。”

“噢?所以呢?”我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所以――?噢,我们的合作一定会非常成功的,我保证你能在最短在时间里红透广告界。”

我再也忍不住笑了,“徐先生,我不得不提醒你三件事,一,请不要见面就称呼别人小姐,这个称呼有歧义;二,以后等人不要站在lady’sroom门口,否则有人喊色狼就不好了;三,你的搭讪方式太过时了,互联网上大家都在议论台湾小倩遭遇色狼星探的新闻,据我所知,那个冒牌星探的说辞和你几乎一模一样。”

他似乎很惊讶我会这么说,张口结舌半天才说道:“我是davidtsu,我没有骗你。”

看他的表情,好像我一听到davidtsu的大名就该顶礼膜拜似的。

“对不起,我没兴趣。”

说完我转身就走,平生最不感兴趣的职业就是搔首弄姿地娱乐别人。

快到转角处,我听到了我的名字,马上顿住了脚步。

是安平在问:“你和安静在一起一年多了,什么时候轮到你俩的定婚喜宴呀。”

“定婚?我们不会定婚的,也不需要。”他的声音没有一丝犹豫,还带着隐隐的笑意。

我的心一寸一寸地沉下去。

“我以为你想定下来了,难不成你想自由一辈子。”

安平轻快的笑声传到我的耳中变得有些尖利,我忽然觉得没有勇气再听下去,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反方向走去。

穿过一条画廊,我走到一整排落地窗中最远的一个站定,发现我不见了,他总能找到我,而现在,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一――二――三――,我数着马路上一辆辆驶过的汽车,我必须要做点什么,才可以停止脑袋里的胡思乱想,才可以阻止那心酸的感觉逐渐蔓延。

一辆吉普驶过,雪亮的车灯飞快的抚过路边,就在这明亮的一瞬里,已足够让我看清树下站着一个人影,我几乎立即就认出了那是若三,她到底还是来了!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大树的阴影里,背靠着树干,仿佛只有借助背后的依靠才有力气站在那儿,不知她已经站了多久,应该很久了吧,久到整个人都已溶成了街景的一部分。

我静静地看着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理解她的心情了。

也许是我的视线太过专注,她有所感应地仰头向这边看来。

良久,她的身影终于动了。她向前走了两步,对着我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过身,努力挺直背慢慢向长街尽头走去。

我明白她是在向我表达歉意,可她不知道的是,我从来就没有恨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