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这么大了还是不懂事,现在才来见长辈。”母亲的埋怨里透着浓浓的宠爱,每个听到的人都会这么想,只除了我。

“今天的舞会是为了庆祝安平回国,你爸爸很开心,你一定要下来参加。对了,记得穿我买给你的那条裙子。”

安平不动声色地笑了,“爸爸,这个妹妹长得还真是漂亮呢。”

“silence小姐,去哪里,我送你。”只有他一个人,安平不在他身边,想来也是,若是安平在,怎么也不会让他为我停车的。

“谢谢,我在等出租车。”我仍是坐在马路沿上,没有动。不是有意推辞,我没那么矫情,只是不想让我叫的车白跑一趟。

“在这里你恐怕很难等到车的,还是我送你吧。”这种人,恐怕不知道出租车公司有一种callin的服务吧。

“我去的地方不适合你去的。”这话不假,老庙夜市在老城区,到处是贩夫走卒,很少见到西装革履的白领,更别说是开着奔驰去夜市的,在这个城市里,稍有点身份的人宁愿去新市夜市也不愿去那个地方的。

看到他不解地皱皱眉头,我只好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不想坐陌生人的车。”

他微微一笑,“我是墨羽,你应该知道。”

“我只知道墨鱼也叫乌贼,遇到敌人时会喷出黑色的汁液。”我一本正经地说。

他马上发出一阵大笑,好像我讲了一个多好玩的笑话。看来我自娱娱人也够了,站起身来,正好看到北极星出租车的标志,看看手表,这次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钟,他们的服务越来越好了。

“有车来接我了,再见。”没想过搭他的车,不过还是感谢等车的时候有个人陪我聊天。

他也看到了北极星出租车顶上明亮的小星星,冲我笑笑,道了声再见就马上离开,还好不是个拖泥带水的家伙。

有麦一,艾二,若三在的地方,绝对少不了安四,否则以她们三个江湖散人的“疯”姿,一定是所到之处犬不宁。

与她们的友谊源于小艾,我从小就待人冷淡,没什么好朋友,上了大学也不例外。那是大一时商业法课堂上,教授要我们按座位前后六人一组互相修改前一次留的作业,并就商业案例进行小组讨论。

拿回我的作业,还没来得及看评语,就听身边一个女生问,“这是谁的评语,什么意思呀?”

她把作业本扔出来,只见一大片空白上只用英文写了两句话“mysesameoil!mysesameoil!”大家都摸不着头脑。

前排一个机灵的大眼睛女生吐了下舌头,“不好意思,我把你的作业当草稿纸了。”

她刚说完,就听我小声念道,“我的妈哟,我的妈哟我的麻油。”大家轰地一声就笑开了,只有那个收到评语的女生还一脸呆像。

只见那个小个子女生眼睛一亮,“你叫安静吧,中午一起去吃饭。”后来我才知道,她当时就把我引为知己了。她就是小艾,后来说起那天的评语,她还愤愤不平地说,“早知给那样的草包女生写评语,我直接写放狗屁就好了,不,应该是狗放屁,放屁狗也挺合适。”

由此可见,小艾是个超级敢做敢为的女生。

麦一是小艾参加社团时认识的,据说很擅长弹琵琶,是个仪态万方的美人。若三从初中起就是小艾的好友,在读圣辉大学的历史系,是标准的古典美人,小艾一把我引为知己,马上介绍我加入成为她们的死党之一,并且厚颜无耻地声称她终于把四大美人凑齐了。

尤记得某次四人聚会,小艾慷慨激昂地呼吁我们几个不互称姓名,而以年龄排行相称,那驾势,我相信如果不是因为她有晕血的毛病,一定会要我们歃血为盟。

知道麦一、艾二、若三的真实姓名后,就会明白她们为什么极力赞成这种模仿黑社会的做法,还是一二三按顺序说吧。

麦一名叫麦艺,父母希望她有艺术天份的愿望是好的,可是据小艾说,麦一弹琵琶的时候,让人一想起她的名字就想加个后缀,那就是麦艺――不卖身。

艾二,也就是小艾,她的名字叫艾芜,学校里讲南方口音的人总是叫她爱我,曾有个上海籍教授点名时指着第一排的艾芜同学说“你是爱我吗?”,当即小艾大声地回答说“我叫艾芜,但是不爱你。”

若三的名字是我们中最有意境的一个,可不幸与某人同名,她叫张芷若,可见其父母对金大侠的热爱,她向我们哭诉,“为什么不让我和赵敏同名呢,那样起码我也是个有名的美人呀。”

艾二好心安抚,“咱当不成张敏,要不改张若芷?”天可怜见,她说的是张弱智。眼看张妹妹要生气,艾二又疑惑地问了句:“还是你喜欢弱智张?这可是洋人的习惯,这么叫不好吧。”

麦一有意见,“叫我麦一,还不是和麦艺差不多。”

艾二一脸鬼主意,“要不就把你爸妈的姓合起来称呼你?”

我和若三哈哈大笑,大家都知道洲际娱乐的创始人麦永文的爱妻叫蔡方方,正是麦一的双亲。

“卖菜就卖菜,从小我妈就这么叫我。”麦一不为所动,马上反击艾二,“不如我们老大老二地排下去好了。”

艾二沉受打击,一脸挫折,“你叫我老二?不如叫小弟弟吧。”众人笑倒。

“要不,叫小二?”麦一又试探地说。

“好的,麦掌柜。”艾二已经在磨牙了。

几个人疯闹一场,还是定了麦一,艾二的大名,只有若三死活不肯当张三,只好让她在名字里捡了个美美的字叫若三,艾二还一脸惋惜地声称,“欺师灭祖呀。”

我的名字本是四个人里最正常不过的,可让艾二的大嗓门喊出来效果惊人。一次上课,教授没来,教室乱轰轰的,只听她回头大喝一声,“安静!”四周一片哑然,“借你的经济学作业看看。”她若无其事地向我伸出手,无视周围大片倒下去的人,这家伙,我只坐在她后一排而已。

再有某一次,艾二甜甜蜜蜜地从前排回过头来,“安安,我发现你成广告明星了。”说完便回过头去。

习惯了不搭理她的间歇性疯癫症,下课后她却拖我去学校的便利店,说有东西买给我,居然是――一包卫生棉,包装上印了两个大字“安安”,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牌子的卫生棉,我怎么不知道。艾二还在那里煞有介事地念道“温柔的呵护,细腻的感受。”鉴于不想让她呼喝我的名字来吓人,也不想被叫成卫生棉,我还是接受了安四的称呼。

赶到老庙夜市时,一眼就看见围坐在老王卤煮牌子下的三位美女,还好,美女凑在一起总是比较好找。

“安四,这里,这里。”艾二大力地挥着手。不用这么夸张吧,我已经走得离她们只差十来米了,她用得着喊得这么起劲吗。

看看露天的座位,“这就是你说的歪脖子老槐树下?”这里似乎连棵草也没有。

“嘿嘿,其实打电话的时候随口说的,谁知挂上电话才发现整个夜市区竟没这么棵树,这哪算城关老区嘛。”

麦一娉娉婷婷地走了两步,“我证明,艾二还是守信的。”说着她从老王的招牌下扯下一张悬在空中的白纸,上书几个大字,“老槐树,括号――歪脖。”果然是艾二的行事风格。

“哪,给你的。”我飞出一包礼物,还好东西不怕摔。

“好小气,这么小的盒子,不会是避孕套吧。”不领情的家伙,一边拆包装一边埋怨。艾二的惊人之语听多了,不仅习以为常,还帮我们几个都磨厚了脸皮。

“都大四了也没见你交过男朋友,送避孕套你恐怕会当成糖果吧。”若三一脸清纯,可讲起话来也让人摔破眼镜。

“水晶耳坠。还是安四对我最好,你猜她们两个没良心的送了我什么,一个送情趣内衣,一个送了我网眼丝袜和超高根皮鞋。”

“要不明天我补给你一根皮鞭?”我一脸情深意重。麦一和若三则笑倒在桌子上,看来大家都在想像艾二一身性感打扮的模样。。

“其实我想要一套A片,本来还以为能收到一份呢。”艾二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给了她个没门的眼神,别指望我会偷偷摸摸地跟卖盗版盘的小贩打问有没有带色的。

“许个愿望,明年应该会收到一份吧。”她闭上眼憧憬无限,这不会就是她的生日愿望吧。

只见片刻后艾二许完心愿,幸福地睁开眼睛,大叫一声,“老板,再来一盘鱼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