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班时符锐的寝室楼下有一位长年厮守在墙角的艺术家,他留着长长的头,穿得大龙大袍,走路时很像一位古时的先生,他曾经在那么多个炎热和寒冷的夜晚消失,又会在某一个普通的日子,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他和杂草土地混为一体,如果你不仔细分辨,他就像是从泥土里长出来的一样。

其实渤海行除了下岗的人员是闲散人员,即使上岗的人也有极大一部分是闲散人员,因为渤海行是个地级行,它有很大一部分管理职能,由于管理职能不涉及到具体业务,无法给这样的职能统计工作量,所以人员的分配是靠嘴说出来的。会说的就叭叭叭叭一通神吹,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小嘴越能叭叭工作量就越大政策就越往他那倾斜。而这年头嘴大的说了算,大嘴说的话就是政策,大嘴喜欢哪张小嘴,就帮哪张小嘴说话,大嘴说给哪个小嘴喂奶就给哪个小嘴喂奶。

符锐抱住典典,符锐想哭一场,可是符锐忍住了,典典之所以能天真无邪的面对生活,应该是她的丈夫符锐支撑着她,典典希望看到的决不是一个流泪的符锐,典典看到的应该是无坚不摧的符锐,而典典能给符锐的,则是符锐在黑暗和绝望中那春光般明媚的笑容。男人需要的和女人需要的难道不是这两样东西吗?

在银行工作的符锐能活到这个份上,可能是无法让人相信的,反正符锐这个不会计划的脑袋是真的把日子过到这种程度了。

但是历来就有那么一些人,他们好像生来就是搞这种运动的东西,他们不但积极的去听,还积极的表心得体会,比如:“通过这些天的学习,我开阔了眼界,提高了认识,我终于懂得,只有全行员工齐心协力、上下统一,紧紧围绕在以汪行长为核心的行党委身边,才能够英姿飒爽、昂阔步的去和世界接轨。”这样的鬼话绝对不是杜撰出来的。

符锐说:“他们已经不是行里的员工了,自然就没有退休金了。老了的事情就只有老了才知道了。”

6每一轮结束时,每张红心计1分,黑桃Q计13分。游戏将持续到有人得1oo分时结束。

但是符锐每次去看典典妈的时候,都看到她满头大汗,累得几乎虚脱的样子。符锐感觉到自己基本已经把活都干完了,怎么典典妈还能累成这个样子呢?所以符锐怀疑典典妈也像他们行的同事那样把一个活儿掰成两个活儿再把两个活儿掰成四个活儿,只不过华夏员工是有意的,而典典妈是无意的。

其实只要是华夏银行的员工,哪有一个人不希望华夏银行好起来呢?

符锐去问大夫能不能出院,大夫说没有什么大碍,可以回家了。

符锐说:“我老婆生产的时候我可以在她身边吗?”大夫说:“根本不可以,从来没有人这样过。”符锐说:“不能通融通融吗?”大夫说:“这你想都别想了,你站在旁边有什么用,我们会好好照顾你老婆的。”符锐曾经幻想和典典手拉手一起生茜茜,没想到幻想刚一说出口就破灭了。

典典好长时间不染了,典典黄黄的头下面长出了黑黑的根。虽然黑色是天生的,但黑色确实没有黄色好看呀,你如果说自然的才是最美的,那你就不要洗脸、不要刷牙、不要理、不要剪指甲,让他们顺其自然呗。典典黑黑的根和苍黄的梢显得人很疲惫。美厅里有4oo元对人体无伤害的染剂和4o元对人体有伤害的染剂,典典哪一种都没有选。虽然典典说她为了孩子的健康才这样对待自己的,但在这样的经济条件下,典典的说法很难让人相信她不是为了给家里省钱。

不仅小毕演讲的好,其他那些竞聘者也个个壮志凌云,他们大多对混乱的现状表示不满,大多对美好的未来充满信心。这些年轻人运用了许多电视上主持人的表达手法,比如:选择我就是你明智的选择、还在犹豫什么呢快快投出你神圣的一票吧、你的命运全靠你的掌握等等,甚至还有脱稿讲演的女同事,从头到尾没有一次停顿也没有一个错别字,娓娓道来,讲得真的好极了。符锐服了他们,符锐如果上台去演讲他真有可能排最后一名。

好吧,我们手拉手去天涯海角

姑奶奶来到储蓄窗口以后,人们觉这个姑奶奶虽然体格很魁梧,走路虎虎生风,撒下一路脂肪的味道,但是身体却糟糕透了。姑奶奶从第一天来到储蓄窗口就象东施那样患有心口痛,经常皱着眉疼好一会儿才开始面对顾客办业务。如果说姑奶奶长的异常漂亮那么以前的错误都是可以原谅的,问题是姑奶奶长的五官模糊,就象一张肉乎乎的大饼子扣在脸上。所以这种错误就无论如何也不可原谅了。

顾客们没有在柜台前大吵大闹,却跑到储蓄科闹起来,储蓄科长和副科长都下来调解昔日的员工,两位科长比平时的口气要软的多,他俩已经不再是她们的科长了,他俩不能再命令她们什么了。

整个设备安装完毕以后,符锐ping了一下省行的前置机,立即看到网是以前的数十倍,并且网均匀,没有丢失数据包的现象。符锐登6到省行指定的一台服务器,从那儿取回一个打包文件,一兆的文件十几秒就取回来了。要是放在以往,不要说度,就是能正常取回来就烧高香了。符锐让明子他们去终端上做了个通讯测试,明子他们几乎没有等待就得到了返回信息,就象使用本地机器一样,明子他们干了快十年的储蓄工作,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快的通讯系统,简直高兴的都快疯了。其他那些哥们都跑来测试,都激动的要命,都让符锐明天就给他们升级。符锐这下可以装一把了,说:“先去吃饭,别着急,每个所都会升级,我会安排好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典典像任人宰割的绵羊一样,任符锐摆布。符锐喃喃的说:“我的典典,你是我的,你的全部都是我的,你的身体也是我的,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可我也同样想把我永远留在你的身体上,原谅我的自私,也许这不是自私,这是爱,对吗?”典典。典典说:“老公,我知道你的爱,你爱我,我愿意你在我身上永远留下你的影子,我真的喜欢,随便你怎么爱我都可以,只要你不把我弄死就行了。”符锐扑哧笑了起来。

符锐之所以失眠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害怕明天会出什么乱子。这可是自己亲手为自己操办的婚事,自己既是整个婚事的筹办者也是整个婚事的当事人,这一天任何人都可以出乱子就是自己不能,符锐把整个婚事的时间安排背了好几遍,生怕哪儿有遗漏。符锐这个晚上就这样反复演练,直到天蒙蒙亮。

典典也是个干活的能手,典典把屋里能席卷的东西都席卷了,符锐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坏事情。楼下一阵车铃声,符锐探出头,看见王姐从远处呼啸而来,看到王姐大张旗鼓的远道而来,符锐觉得有些丢人有些无奈。

典典说了这么大一堆东西,加起来好像都不过1千块钱,而现在的小礼最寒酸的也是它的十倍啊!

空气可清新了,夹着许多湿气,凉习习的。山的深处没有别的,只有清静。小草、野花都清清脆脆,嫩的一掰就能断。和小路结伴同行的是一条小溪,好些藤蔓植物就一簇一簇悄悄的垂在小溪边。典典跑过去摘野果,典典说这红色的是五味子、那紫色的是山葡萄、那绿色的是轮叶沙参。可惜凡是典典说得出的符锐也说得出,这两个天生的一对儿仿佛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我跟你说个事,你们人事工资那个重名问题解决了吗?”

典典还是很不放心的说:“我没有那么聪明,我可能要学好长时间,人家能答应吗?到时候你教我吧。”

“薛惠不是乌鸦,薛惠是天鹅。”

那时渤海城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正站在全国改革开放的前沿,昔日出入都要护照的小地方现在站满了全国各地拿着大把大把钞票前来淘金的人们。当时由于渤海偏远从没来过这么多的客人,政府一度号召全市人民把自己家当旅店来接纳外来商户。那时渤海城除了全国各地的商人最多的就是小姐。

符锐和典典在一张小桌子旁,面对面的拿高脚杯喝红葡萄酒。其实符锐和典典都有酒量,不但能喝啤酒,还能喝白酒,而且都能大口的喝白酒。葡萄酒本来是小口抿的,可是符锐和典典却不是这样喝的。两个挺粗的人,做事一点也不符合自己的身份,拿高脚杯喝红葡萄酒,不时的一口干一个,是不是有点太幽默了。但是这两个人一点也不觉得幽默,他们觉得非常温馨、非常浪漫。

“好笑?好笑什么!他准备把断绝父子关系的事情弄到行里弄到全社会,搞的全天下的人都耻笑我,把事情做那么绝还好笑?”

符锐和典典吃完饭,手拉手的在月光下散步。街边上的行人很多,一家一家的,符锐不怕有同事看到他,甚至是薛惠的家人。

典典玩到很晚才困了,典典说:“咱们睡觉吧,你明天还要上班呢!”符锐从典典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亲切,符锐既渴望又尴尬的问:“典典,咱俩一块睡你能睡着吗?”典典说:“怎么能睡不着呢?我脑袋一碰枕头就睡着,有一回,我和一个姐们儿陪两个客人,我一觉醒来,觉我睡在另一个客人怀里,原来是他们趁我睡着了把我给换过去了!我睡那么死,都不知道,真逗!”符锐听得心里有点害怕。

王姐突然问符锐:“你晚上跟谁睡这呀?”符锐说:“我自己呀。”王姐说:“我外甥女现在没地方住,我让她来住你这行不?”符锐既激动又犹豫的问:“那她现在住哪呀?”王姐说:“她暂时在桑那浴住,晚上七八个小姐住一个炕上,老埋汰了,她不习惯,睡不了觉。”符锐为难的说:“那我对象回会来怎么办?”王姐说:“什么对象对象的,又没有结婚,你对象回来了我外甥女再搬出去呗,说不定你俩出好了还能处成一家人呢。我外甥女可立事了,也干净,她还能帮你收拾屋子,你看你这多乱呀。”符锐听完了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惊喜,心里砰砰一阵乱跳就做梦似的说:“让她来吧。”

在如此严肃的情况下,符锐那台相依为命的破电脑居然出卖了他。

一个人如果不停的寻找,即使他还不知道他要找什么,他最终也会找到点什么的。符锐便找到了一个吸引人的买卖。经过一个同事的朋友介绍,有一所镇中学希望开展电教馆,但资金和技术都有困难,他们想用3万元的资金开一个十五台电脑的电教室,教学生电脑基本操作。该学校有6个班,每班4o名学生,他们一学期收5o元学费,加上部分小学生,一年的学费就3万多元,一年就能回本,这些老师想象力真大胆啊。符锐想学生的钱真好挣啊,这么好的市场,几年就把房子钱挣出来了,还不需要那么累,真是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来。符锐没有当老师,否则他一定要好好干一场。也不知这是不是乱收费,反正符锐是想吃葡萄但吃不着。符锐告诉他们3万元只能买二手电脑,但是对于学生学习是绰绰有余的。校长说他们都知道,等资金充足了,才会考虑买新的。符锐说他有同学在省城开电脑公司,但是没有车往回拉,校长说车的事情我解决。符锐立即吹了个牛:一星期搞定。

闲的时候总想你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这下则仕该傻了吧,但这个则仕根本就不傻,当时赶上自动提款机的厂家来验收,则仕赶紧跟符锐说:“剩下这两台我就不参与了,我去把前面那两台的善后工作做好,你去了怕你跟厂家讲不清楚将来担责任。”

雪依然在下那村庄依然安详

典典给茜茜喂午餐肉,茜茜用嘴抿着抿着就真的咽肚子里去了,符锐拿筷子沾了啤酒给茜茜放嘴里,茜茜也用嘴抿着抿着,也真的咽肚子里去了。茜茜咽完了酒,依然咂摸着嘴,好像在回味似的。典典低着头翻着眼睛恨着符锐说:“你干什么呀你,你想让你女儿从小就染上酒瘾呀,到时候她大了还不得成酒鬼呀。”

符锐赔笑的说:“就一点,就一点。我女儿将来不是酒鬼是酒仙,千杯不醉的天仙。”

典典说:“你家仙女千杯不醉呀,人家仙女喝玉液,都小口小口的抿,都像你那样干大杯,那是酒桶女。”

符锐说:“喝浴液?洗澡的那种,喝完了吐泡泡,像鱼似的吗?

典典说:“你看你喝得两眼圆圆的闭都不闭一下,你才像鱼呢。”

符锐说:“我像鱼,我再像也没有你像,你看你坐着的姿势多像美人鱼,你还抱个小美人鱼呢!”

典典侧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她丰满的r房和丰腴的臀部确实像美人鱼那么美,符锐这么说可是一点也不是拍马溜须那样瞎说,因此典典也非常高兴。

符锐说:“典典,星期天我们真的去逛街,我要给你买几件新衣服,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典典说:“我真的是说着玩的,我以前有那么多漂亮衣服,穿都穿不过来,我才不用买新衣服呢。”

符锐说:“好老婆,你就算是为我买的行吗,我老婆张这么漂亮,人人都羡慕我,如果我老婆走出去,穿过时的衣服,一则对不起老婆的长相,二则对不起我自己的良心,三则对不起我的自尊心。”

典典说:“好老公,我知道你的心,但你不许瞎买,你得听我的,我说买啥就买啥。”

符锐相信典典的眼光和讨价还价的本事,符锐就答应了,但符锐说:“你尽管挑你喜欢的,我们的住房公积金只要按时下来,我们的零花钱足够用了。”

典典非常看好符锐和符锐他们银行,所以今天典典喝的特别开心特别踏实。后来符锐和典典把酒都喝完了,典典就依偎在符锐的怀里,茜茜就依偎在典典的怀里。这个妩媚的典典,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和符锐做出一个难舍难分的造型。

典典醉眼朦胧的,就把胳膊抬起来,把手上那两个被烟烫的疤痕举起来凑到眼前仔细的看,符锐就也把自己的胳膊举起来把它放到典典的手边,两人看着恋爱时一时冲动干的傻事,都抿着嘴傻傻的笑。

典典问符锐:“这样好看吗?”符锐说:“好看呀,你的好看,我的无所谓好看不好看。”符锐问:“你这么漂亮的手背烫个疤痕,你后悔吗?”典典鼻子里轻蔑的哼了一声说:“你小看我呢,我从来做事就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