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琴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对那太监的态度早已习以为常,便也不理他,径自在桌边款款而坐。

年青人显然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愕然望着他,林管家略带紧张的问:“你真的会鉴赏玉器?”

林管家听他这么一说,将信将疑,他问:“既然是买家看不到的地方,你怎么会看得见?”

林管家听了,用不相信的眼光望着他,心想,年青人,就是爱吹牛皮,全国上下上百家分店,无数的进帐入账,他一个晚上就算了出来,谁相信?我现在只检查一下各店的总收入,恐怕都要两三个钟来算呢。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饮了一口茶,淡淡的道:“品玉坊的极品老师傅,一定会有些人会请他,而他也会得到不少我们不知道的消息,我想,在大齐太子将要继承大统的情况下,想必会有不少的人会送礼给他,不管所送之礼,是为了帮他,还是为了害他,但其真假一定要有个人来鉴别一番吧……”

小福子冷冷的望了望我:“我到你的住处都轻而易举,何况是那个鬼都不去的地方?”

我本以为他们的大本营或许在清寂的民居,或许在青楼酒楼,但万万想不到的是,他们把轿子抬入了月昭公主府,虽然从小门而入,但连盘查都没有,显然他们对月昭公主府极为熟悉,熟悉得仿佛自己家一般。

既使像小福子那样对江湖规矩不屑一顾的人,对我的行为,都有点儿看不过去了,他道:“士有杀,不可辱,你这样对她,还不如杀了她,到时候她醒了,我们可麻烦了……”

临近树林,我忽然加快了脚步,几转几转,转到了一棵大树后面,只听见外面传来几声喝叫:“你去哪里?”“别走……”

我的胡思乱想没有进行下去,因为,青鸾仗剑拦在了我们的面前,她的身边,没有见到琼花,很显然,她认为她一个人就能对付我们,当我看见她搏手而立,衣诀飘飞,宛如天地被她踩在脚下的情景,我明白,她确实能对付我们,她此时的气势如彩虹一般的耀目,灿烂,与在冷宫之中大不相同,很显然,在冷宫之中,她隐藏了自己的气势,此时的她,才是真正的她,一个宛如一派宗师的武林高手,我不禁暗自庆幸,我怎么就能把她绕进了皮肤搔痒的行列?想想有点儿后怕,不过,怕虽然怕,我想,如果再让我进行选择的话,我还是会豪不犹豫的再设计她一回,这就叫作赖皮狗儿虽怕棍子打,可一不留神,还是照样咬。

我想,这群人不是你派来接应的吗?又何必再假装不认识?但我望了望她的脸色,知道,她没有装假,她真的不知道这群人是什么人。

说完,敢紧的走出她的房门,还体贴的为她掩上门。

我决定与她保持良好的联系,暂时忘却她加诸于我身上的手段以及既将加诸于我身上的手段。

其实那个所谓的毒药,只不过是一种虫卵而已,我在其上加上了遇水即燃的物质。

我下了床,来到桌边,问她师叔:“你房间里那床榻上的铜水壶在吗?把它拿过来……”

我老老实实的道:“放了一点有毒的药,这个药,不好治,看看,您的脸都黑了,看来,毒已经开始作了,谁叫您老是神龙见不见尾,我为了见到您,不得已,采取了一点儿手段……”

我坐在布满灰尘的床上,床上的帷帐已然破乱,上面挂了几根蜘蛛网,被我带起的风吹得微微的晃动,而床上,铺的还是以前那床破旧的棉被,大红的锦缎,已然变成暗红之色,如同一个年华老去,卸下浓妆的妇人,露出脸上的残破与疲惫。

替姐入宫,我是知道的,什么?还已有生育?这我可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路上寂静无声,我几次想问问前面带路的琼花,刚想开口,可一望她冷冰冰的后脑勺,想起她平时对我的态度,我就有点儿犹豫,这个女子,可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又回想起,我让她吃了一只小青虫,虽说早就已经消化了,可这女子与小人的至理名言,怎么它又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呢?我怎么对给她吃青虫,有点儿后悔呢?也许,改吃毛毛虫比较好……我一边走着,一边想着,我想,原来,我也有不敢开口的时候……

不知道怎么的,想到一个沉鱼落雁的娘娘与林瑞有暧昧关系,我心里边堵得慌,我咬牙道,让我捉到你们两个,仔细不扒了你们的皮,可我能扒了他们的皮吗?那娴妃娘娘就在我的跟前儿呢,我还不是只得俯贴耳?

中年人道:“有什么奇怪的,多事!”

林瑞冷笑一声:“敢情你给吞了?”

我枯坐墙头半晌,再度鼓起勇气,坐在墙头周围望去,我想了一想,这将军府这么大,有一个地方,是临街的,虽然只有一小段距离,离街道有十几步远,但我就不信,我在那儿大叫,就没有人肯帮我?

林瑞公子还是那样的满面笑容,温和可亲,整个人沐浴在斜阳之中,如同一个光体一般,隐隐露出尊贵的气势,可那气势却丝毫不咄咄逼人,我想,他与那宣王倒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但我又觉得,他与宣王又有相同之处,如此矛盾的想法,居然会出现在我的脑中,我不禁心中好笑。

我也知道,我的救星,是琼花,听她说已经把娴妃娘娘背叛的事以飞鸽传书的方式传给了青凤门,不久就会得到消息,而她,是没有权力处置娴妃的,娴妃的职位可比她高了不少,听她说了,我更加了解,她们的组织,是一个极为严密的组织,管理丝丝入扣,滴水不漏,这个领头人,真的很了不起。

我没有问,她们的主子是谁,对琼花告诉我这么多青凤门的事表示奇怪,我又没问她?到了后来才知道,我又入了她的套儿。当时,我没想那么多,只知道她不告诉我,我就不问,问了反而麻烦多多,杀人灭口的事,我还怕轮到我的头上呢,何况是这么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子,我确实是很害怕的,不过我也非常奇怪,一个有像琼花紫兰如此不简单的属下的主子,是个什么样不简单的人?这个人,必定比锋芒毕露的宣王谨慎很多,让人摸不出他一点蛛丝马迹,行事有如天马行空,有了琼花做榜样,有这个人作对比,我对刀刃一般的宣王反而不害怕了,那个,我得承认,我心里边有点怕这个人,如同怕琼花一般。顺便说一句,阴险的人,是个人都会害怕的。

看来娴妃仿若已经没精神去对付我这个极为善变的小人,哦,不,小女人,她示意明月海搀着琼花,薛长贵跟在她身后,向寺外的轿子走去,寺外的轿夫们被我用迷魂之药迷倒,时辰一到,如今已全部清楚,茫茫然不知生何事,见主子满面憔悴地出来,还多了两个熟人扶着,个个莫名其妙,却不多问,等琼花与娴妃上了轿,抬了就走。

我心中迷惑,难道她要违护的这个人,竟比她自己性命还重要?

她道:“不,我没有对不起她,是她自己要走的……”

看来小福子还是挺绅士的,知道男子既使是太监老把手指往女孩儿身上点是不太好的行为,可他不是点了无数次了吗?现在倒来装君子了,我想,看来,这小福子,他也是个伪君子。

琼花走进来,向娴妃娘娘行了一个礼,道:“娘娘,您要与师叔见面,需不需要带多点人去?”

明月海望着紫兰如芙蓉花瓣一般的面颊,可偏偏面颊上还挂了两颗如珍珠一般的泪水,她的眼神之中却带着哀怨与倔强,明月海的心中不由得漾起了丝丝涟漪,这样的女子,真想把她抱入怀中……

果然,他的眼光从扫向我的嗖嗖冷光变成怒目圆瞪,他道:“那个疯婆子,不知道她想干嘛,身处冷宫了,还不安份,就她那武功,能打得过我吗?”

在她的如狼似虎的眼光的狠盯之下,我还能办什么事儿,我只好装模作样的扫干净了地,走回了自己的那间双人小屋,其实,娴妃娘娘的寝宫离我住的那间屋只隔了几间屋子而已,可就这么远的距离,对于我来说,却似乎隔了千远万远,她在里面做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她的分析准确而残酷,让他有时候感觉,她怎么能这么残忍,将所有的事都计算得清清楚楚,让自己没有一点希望。

我问道:“你查到些什么?”

我成天想,当然得怪你,要不是你,我又怎么会入宫,怎么会如此倒霉?醒着也想,睡在床上都想,到了后来,连晚上做梦,我都喃喃的叨念着那几句,搞得小福子有时晚上来看我,听见了我说的梦话,把司徒又恨了个底朝天。

只有每天晚上,夜深人静之时,他才偷偷的来到我这里,陪我坐坐。

那位宣王忽然望了望我,眼中露出如冰雪一般的光芒,他挥了挥手,示意我可以走了,我忙微微低头,避开他的眼光,向老太监走了过去,只要不用刀剑对着我,我心里就不怕他,是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见刀剑不低头的人,就他那眼光,没有什么实质性,眼光能杀死人吗?好像从来没听人说过,再说了,我从现代穿过来,什么事没见过,在现代,我还拍着桌子与董事长干架呢,把董事长气得差点心脏病复,他那眼光又有什么,但我也不用显示出来我不怕他,是不,我虽不怕他,但还是怕弓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