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楠突然从我的怀里抽离了出去,冲过去就一把将收银小姐手中的钱抢了过来,然后蹲下身子把地上的钱全部捡了起来,没有丝毫的犹豫,唰唰唰的就将手里的钱全部撕成了碎片,而后大步走向不远处的一个垃圾桶,像丢垃圾一般将手中的人民币碎片扔了进去。

“但是您们已经下单了啊,而且厨房已经开始做了,不能退菜的!”收银小姐一脸着急,但还是耐心的跟我解释,“你们点了五个菜和两个甜品,共计580元,再加上那瓶波多尔红酒1800元,收您2380元是没错的……红酒刚才已经被您给倒了,但点的菜您可以打包带走,在这儿吃也行!”

我刚才竭力营造出来的气势瞬间弱了一大半,毕竟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本来就是个冒牌货,还被人当场戳穿,难免就泄了底气,不过我一直就把米楠当做亲妹妹看待,所以那份哥哥般的情感还是千真万确的,这就是我最大的底气!

米楠冷冰冰的甩下一句话就摔门而去,我彻底被搞蒙了,这丫头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呢,我不过只是没有按照预先的剧本演戏而已,她的反应至于这么强烈嘛,而且我个人觉得无论是冒充她的男朋友还是她的哥哥,其实效果都是差不多的,完全没有必要这么较真儿最新章节。

这种处理方式不像是亲近的人打来的电话,而且米楠此时脸上的神情显得很不耐烦,我不禁有些怀疑我的猜想,或许这个赵色魔根本就不是米楠给亲近的人改的逗逼昵称,而是这姓赵的原原本本就是一个招人厌恶的色魔!

我正琢磨着等工地的工资发下来的时候,是不是也去电脑城配台家用电脑,裤兜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我掏出来一看,见是米楠打的,下意识的就将手机扔到了一边没接……我是真的不想再和米瑶的生活圈子离得太近,免得总是生出些物是人非的瞎感慨,惹得心堵。

……

老徐、何师、小章和另外两个徒孙都住在同一个病房,此时正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小章和另外两个徒孙都是年轻小伙儿,身体还扛得住,这会儿都能扬起脑袋吹牛逼了,倒是何师年龄稍大,而老徐又是旧伤加新伤,他们两人的情况要稍微严重些。

这帮暴徒终于停止了对我的围攻,可仍旧死死的将我围在中央,一副跃跃欲试的狰狞模样,其中一人抬起手中的钢管就指向了李冬的鼻尖:“冬子,你他妈说清楚,他是你什么?”

老徐的带班能力不错,很快就重新划分好施工区域,将六台挖机调动了起来,我们的工作也迅速的回到了正轨,可是历经上一次的被砸事件,大家工作的积极性都不是很高,我清楚的看见小章和何师他们不止一次向工地的大门口张望,我也没少往那边看,仿似当日来砸场子的那群暴徒时刻都有可能手持棍棒出现在大门口似的。

虽然这次的休假没有具体的期限,但时间注定不会太长,因为整个工地不可能因为我们挖机班的意外而停滞不前,要么何炬迅速找到事情的解决办法,要么工地方面直接换下何炬,找其他的挖机班子来顶替上……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我特么又要失业了。

我也不饶弯子,撕开两罐啤酒之后就直接开门见山:“十三,你们现在还接帮人抢工地的业务嚒?或者说你现在手上还没有这方面的路子?我这边有点儿事情需要你们帮忙!”

人群中很快就有这样的声音冒出来,我清楚地察觉到已经有好几个哥们儿撩起袖子准备再干老徐一顿,不过好在都被周围的人劝了下来,否则老徐保不齐还得挨上一顿狠削。

“哟哟哟……玩儿真的了?”

田小维打开快餐盒,咬开一次性筷子,愤愤地扒了几口饭:“昨天早上八点多,他就在我门口鬼哭神嚎的,跟他妈喊渡船似的,愣是把我从床上叫了起来,还说我什么每天睡得昏天黑地、穷尸滥野的,顺溜儿的成语一个接一个……你说,你说这社会每天早上八点钟就起床的年轻人有多少?他是没有遇到那些每天睡到下午才起的儿子,我他妈已经算是早起的典范了好不好?”

“刚才是你撞的我好不好?”

带我过来的迎宾小姐跟李十三打过招呼正要离开的时候,田小维突然乍起,一把拽住了人迎宾小姐旗袍分叉的下摆,粗着嗓子吼了声:“回来!”

“我……我……炬哥,这事儿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可爱?你竟然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工地上的糙爷们儿?你瞎啊!”我惊骇于苏麦的审美观,以至于缓了小半天才向她问道,“早餐吃什么?香飘飘奶茶配面包还是老坛酸菜配火腿肠?别的就不用想了,工地上的小卖部没有得卖!”

这番话说得我自己都有些不明所以,苏麦却仿似听懂了,她沉吟许久后轻轻点了点头:“向阳,或许我对你的理解的确太过片面了,不过我不会道歉,因为或许你没错,但我也没错!”

苏麦的目光瞬间又转过来望向我:“我走,你需要一个什么心理准备?”

那对年轻男女似乎终于商量出了结果,其中的小伙子点了点头:“那好,我们租了!”

其实一个人发烧感冒,这是生活中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大可不必如此紧张着急,可所谓关心则乱,我也能完全理解刘山现在的心情,或许在我们这些旁人眼中,叶红杉发烧感冒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又死不了人,可是站在刘山的立场上,他此刻就只想用最短的时间、最快的速度赶到叶红杉的身边,因为他知道叶红杉此刻需要他,这根本就是一种莫须有的责任感。

我识相地点了点头:“我本来也没想跟老徐闹得太僵,就是心里堵得慌,所以才跟他开了这么个没有什么善意的玩笑txt下载!”

何炬又将打火机递给三个徒孙,三人纷纷摆手,皆表示才刚刚抽完,等会儿再抽。

我指了指冰箱:“冰箱里有啤酒!”

一刻钟的时间,我和刘山各自完成了五支这样的擦炮儿香烟,然后将这十根儿动过手脚的香烟混在烟堆之中,就等着老徐将它们放进自己的烟盒,炸他老小子一个香肠嘴!

我本想息事宁人,可这丫的蹬鼻子上脸,我说话也冲了起来:“你他妈有什么资格叫我走人?你还真把你自己当老板了?”

“兄弟没有隔夜仇,你说我和刘山都梗这么长时间了,要是还不和好的话,都对不起说这句话的老祖宗!”

我顶了刘山一句,然后摆好poss催促他快点儿照,心中不禁琢磨他刚才说的那番话,的确,我以前是不怎么喜欢拍照,现在不知道怎么的也就不抵制了,或许是受了苏麦那位摄影师的影响吧,我也说不清楚。

“是啊,有日子没见了!”何炬接过我递过去的玉溪烟,伸手笑着拍了拍我的膀子,“听说你小子已经在道儿上混成了大哥级别的人物了啊!”

我彻底愣住,万万没有想到刘山竟然会把这个话题引到我的身上,他的这个问题使我猝不及防,但一种清晰的疼痛感却从心脏处隐隐传来。

这可是一根儿及时烟,我接过来点上,深深吸了一口这才说道:“什么有空没空的,我闲得很,房里呆着闷,所以跑过来坐坐……你呢,还经常来吗?”

我沉浸在这种惊骇中,皱起眉向李十三问:“他找我干嘛?”

我仰面躺着也看不见她,于是只能将目光投向那无穷无尽的夜空之中:“坦白说,今天下午的事情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想必之前你也从李十三那儿听明白了,实在是那厂子的老板逼人太甚,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才叫李十三带人来的!”

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身来,伸手摸兜想要点根儿烟醒醒神儿,可衣兜里空空如也,我这才想起我的烟已经在天台上抽完了,只能朗朗跄跄地跑到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这才稍微清醒了些,对着镜子打理了一下我的仪态之后,我拉开房门,站在了苏麦的门口。

空气里狗肉的香气越来越浓郁,我揭开锅盖,一股夹杂着肉香的蒸汽腾然而起,弥漫了凑过来看热闹的苏麦一脸,她捂脸赶紧跑开,逗得我们一阵哄笑,李十三豪迈地用牙咬开了三瓶啤酒递给我们,然后又给自己咬开一瓶:“来,先喝一个!”

我白了他一眼:“你小子也真够坑的,估计谢老板这会儿正气得跳脚呢!”

“哐啷啷!”

这姓谢的老板火气很大,张牙舞爪地又要冲上来揍我,好在他旁边的工人将他拉住,他人扑腾不过来,竟然一口唾沫就向我吐了过来:“你麻痹的,我的狗咬你几口,大不了老子赔你钱,你他妈竟然把它们打死了,你知道老子这两条狗多少钱吗?”

整整十分钟!

米楠点了点头,倒也没有继续追问我具体是在干什么工作,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不管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工作,总归要比以前混着好!”

我有些好奇地问她,因为在我的记忆中,米楠可是一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大小姐,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更别说这种针线技术活儿了,倒是她姐姐米瑶称得上是贤惠的典范,两姊妹完全就是两种个性!

可发完之后又觉得自己这人真特么矫情,而且是如此的心口不一,向阳花苦苦追逐的便是太阳,又怎么会惧怕被太阳晒嫣儿,并且还为此发出抱怨呢?

我注意到了田小维的用词,他说的是“哥几个”,而他所谓的“哥几个”应该是不包含李十三的,因为他和李十三是因为我才认识的,属于半路朋友,平时关系虽然不错,但绝对称不上怎么铁,我很明白,他所说的哥几个,是初中直到后来我们相继辍学的四贱客。

“哟,这姑娘挺懂事儿啊!”李十三阴阳怪气地笑了笑,然后扯了扯我胳膊,伏在我的耳边小声地说,“你小子真够可以的啊,这么快就走出了靳薇的阴影,另觅新欢了?不过这姑娘也真不赖,长得好看不说,这气质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苏麦白了我一眼,然后从渔网里抱出了其中一条大白鲢,热情满满地递给了梅姐,梅姐象征性地推辞了一番,最终还是没有抵住苏麦的热情,满脸笑意地将大白鲢抱回了家。

小诊所的医生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用镊子揭开我头顶上的纱布,仔细看了看后连连摇头:“小伙子,你头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结痂呢,现在还不能拆线!”

一口气喝完这一罐,我提着那袋还没有喝完的啤酒毅然转身下楼,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当初念书的时候,作为一个起床困难户,为了在早操的时候见到自己心仪的姑娘,愣是在冬季的早晨毫不犹豫地掀开被子,三十秒钟完成整个穿衣过程!

虽然我这样回答李十三,可心里却从来没产生去洪爷那边继续鬼混的念头,靳薇的怀孕,靳薇的离开,再加上飞虹的惨痛结局,我对这个黑暗的行业真心有些厌倦了,今天又被自己曾经的兄弟出卖了一把,我特么是真的烦了、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