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直身子冲米楠翻了翻白眼,而她也缓缓站起了身来,虽然她刚才哭泣是骗我的,但腿麻却是真实的,我没有再去搀扶她,她便自己拖着那条已经麻木的腿缓缓挪到了沙发边上坐下,将怀中的那个粉红色的保温桶放在了茶几上,勾了勾手指示意我坐过去。

不过刘山说这个问题很好解决,老徐从来不自己买烟,每天工人给他发的烟抽都抽不完,扔了又觉得可惜,所以老徐有个习惯,每天白天抽不完的散烟,就放衣兜里晚上带回宿舍,堆放在他单间宿舍的办公桌上,早起再装一盒子,装不完的就继续堆那儿!

这种并不算漫长的耽误,在工地上实在太稀松平常了,以前我上班的时候去蹲个厕所也得蹲大半个小时呢,本以为一句话就能揭过的事情,没想到老徐竟然上纲上线,根本不接我递过去的烟,仍旧摆着一张村干部似的臭脸:“如果我刚才不叫你,你还打算聊多久?聊到下班吗?”

我不知道如何回复苏麦的这条微信,干脆就不回复了,直接将手机塞到了枕头底下,蒙头开始睡觉,明儿还得早起上班呢,我必须要保证充足的睡眠,这样明天才有充沛的精力开始一份新的工作,更是开启一段新的生活。

傍晚歇工的时候,临近的一个挖机师傅下班顺道儿走过来跟刘山打招呼,这师傅四十多岁,长得挺实诚,走上来就给我和刘山一人发了一支白沙烟:“刘儿,又在带徒弟呢?”

“那谢了!”

“算了兄弟,为了这种女人不值当!”

你别说,在我的记忆中,还真有个甚至比天台还要舒坦的喝酒的地方,只是我已经很久没有去过了,差点儿让那个自由的地儿悄然淹没在岁月和记忆的长河中,今夜实在是没地儿可去了,倒还突然想了起来,这让我莫名地有些欣喜,也不知道这么久没去了,那地方变了模样了没有,更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当初的感觉。

我想也没想,就摇头拒绝了:“十三,我记得我回答过你这个问题,如果我要是还想继续混下去,不等你开口,我肯定主动找你牵线去洪爷那儿了,可是现在,我是真的不想再像以前那样混下去了……它让我看不到希望,你懂不懂?”

其实说到底,它也只是一滩烂泥而已!

李十三当即一巴掌又冲田小维扇了回去:“我勒个大操,刚才不是你小子死皮赖脸地要我跟你讲这些事情的嘛,现在反倒赖起我来了?”

田小维赶紧撇清:“这跟我可没啥关系,就李十三这小子一肚子的猥琐坏水儿……对了,我不是让你把苏麦也约上吗?人呢?”

“别紧张谢老板,兄弟我办事有原则,不会再跟你要钱的!”李十三笑了笑,指着地上那两条早已死翘的大狼狗说,“谢老板,毕竟你这两条狗是我兄弟打死的,虽说一条赔一万有些不靠谱儿,但我觉得多少还是应该意思意思!”

我脸上一阵火辣,伸脚踢了踢地上已经断气许久的两条大狼狗:“麻烦你看清楚,我这像是被人打的吗?还不是被这俩畜牲给弄的!”

“嘶!”

我斗志昂扬地往坡上走去,半道儿上听见手机一响,掏出来一看,竟然是苏麦发过来的一条微信,那是一张图片,图片中苏麦戴着一顶大大的白色遮阳帽,帽檐边上还装饰有一圈儿蕾丝边儿,脸上架着一副大得有些夸张的酒红色太阳镜,显得很是时尚,跟个大明星似的。

“就住对门的一个邻居!”

我四下看了看,笑道:“在这儿除了等公车还能干嘛?”

业务员的工作内容跟我的想象有很大的差别,我原本以为大部分的工作时间都是用在给客户介绍、推销我们公司的产品上,可是我错了,原来更多的工作时间是在路上,坐公车赶路,步行赶路,跑步赶路……好像时时刻刻都特么在赶路!

每次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睡不着

“哟哟哟……这才几天呢,你就开始帮她说话了?”田小维很欠揍地发出一阵啧啧声,“我看你小子是中了她的妖术了,瞧你这神魂颠倒的样儿?”

苏麦又羞又怒地将她手中的鞋子向我砸了过来,不过这次我早有防备,没有像上次一样被她砸了个正着,伸手一把便将她的鞋子抓在了手里。

面试这就通过了吗?

苏麦抱了抱双臂,又用脚踢了踢我脚边的那袋子啤酒:“你也少喝点儿,颓废的人生真的很累,亏你父母还给你取了个向阳的名字呢!”

“听你这样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李十三眯了眯眼,突然咋呼了起来,“骚阳,你说会不会是周青那丫的想要篡夺了飞虹的生意,故意阴了通哥一把,然后恰好你又跟通哥放了狠话,他就顺势栽赃到你头上?”

阿贵一把将我扯到他身后,自己却以饭馆老板的身份迎了上去:“你们想要干什么?这里是饭馆后厨,你们要打架出去打,要不然我报警了!”

梅姐告诉我,早上的时候,苏麦已经打电话叫保险公司的人将车拖去维修了,我这个无车一族才幡然醒悟,原来很多事情是不需要亲力亲为的,我尴尬笑笑,自嘲无知。

房东大姐玩味地缩了缩瞳孔,好像有些不大相信:“今天才认识的?”

清冷的夜里,苍茫的马路鲜有车辆和行人经过,我就这样守着一辆碎了前挡风玻璃,还瞎了一只眼的jeep牧马人,静静地看着一个北京来的女孩儿欢呼雀跃地拍照,突然觉得这些天遇上的事情都没那么糟心了,仿似这种悲凉的处境,还升华成了一种深远的意境。

大哥抽了口烟,拍了拍我的肩膀,又对苏麦说:“姑娘,你男朋友这小子不错,挺有责任感的,你出事儿没多久他就赶过来了,打的还是出租车,从城里过来得糟蹋不少钱吧,现在这么靠谱儿的小伙子,不好找了!”

“瞎逼逼够了么?”我回头狠狠地瞪了眼他,“我来的路上看见你那破车了,拾掇拾掇出来也卖不到1000块钱,你特么修车费就要5000,这不是敲诈是什么?”

“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女孩儿却是出乎我意料地赶紧解释,“我打这个电话不是找你要修车费的,是这样的……我……我今天在金花镇这边儿的一个村子出了车祸,现在还在村卫生所里躺着呢,而且……还有一些其他的麻烦!”

吃过午饭,田小维便要开车带我去找中介租房,我却一把将他拉住:“租房之前,先去一下今天早上那儿,把人姑娘的车给修了!”

“谁……谁……谁特么喝酒了?”田小维一阵吞吞吐吐,再看他那潮红的脸颊,估摸着昨天晚上是真喝酒了。

“那是因为你真的饿了。”女孩儿这会儿想必镇定多了,竟然还跟我说上了话。

我从昨天中午之后就没有再吃过饭,折腾到这会儿已是差不多今夜的晚上十点钟左右,我是真的饿了,偏偏这该死的夜里又下起了小雨,冰凉的雨水浸湿了我的衣服,稀释得我衣服上的血水又弥漫开来一大片,看着着实有些狼狈。

马桶的冲水声还未平息,我突然听见一阵砸门声,对,不是敲门声,而是砸门声嘀嗒小说网推荐小说!

“没事儿,他还能吃了我?”

“我我我……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啊!”老徐急得都快哭了,双手举在胸前极不自然地挥舞,迫切地想要表达着什么,可老半天也抖落不出一句囫囵话,黝黑的脸上也被刚才的火星烫出了几个小红点,就像是长错了位置的青春痘,极其不协调。

“噗!”

徒孙小章突然笑了出来,脸色涨得通红,而且一笑就停止不下来,这种爆发式的喷笑足以证明他之前是憋了有多久,绷得有多难受,其实我也想笑,特别是看见老徐那副狼狈又惊慌的可怜模样儿,真心的憋不住笑啊!

笑声这玩意儿他妈会传染,又特别是我们这几个知晓幕后故事的小伙伴,就像是串一起的炮仗,一个点燃了,后面的就劈里啪啦地炸欢了,小章的笑就是那枚被点燃的炮仗,我们全部都绷不住了,一个个撒了欢地大笑起来,越笑越厉害,本来已经强行把笑意再次憋了起来的,可是看见旁边的人在笑,又不受控制地狂笑起来。

酣畅淋漓的笑声瞬间充斥着整个宿舍,我们笑得满脸通红,笑得肚子生疼,笑得弯腰俯背,笑得泪流满面……笑得何炬和老徐脸都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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