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四个头儿不大,长得尖嘴猴腮,一件皱巴巴的灰色衬衣还打着敞儿穿,一看就是一副流里流气的痞子样儿,他的伤势看起来要比jeep女孩儿重一些,整张脸都擦破了,左边的膀子还挂着绷带,只不过他仍然中气十足,指着病床上的女孩儿不住地骂骂咧咧嘀嗒小说网推荐小说。

我有些伤怀地将手机放回裤兜里,准备一个人出去随便吃点儿晚饭,顺便看看住对门儿的那姑娘回来了没有,一来把修车的钱赔给她,二来最好能增进增进邻里关系,毕竟以后大家还要住在同一个楼层,只是对门相隔而已。

我家的防盗门已经被撞坏,屋子里也是一片狼藉,床上的手机已经不翼而飞,我的笔记本电脑和靳薇的平板电脑也跟着消失了,至于还有些什么东西丢失,我没有来得及细细查看,赶紧去翻放在床头柜上的钱包。

我也不便再次劝她去睡觉,以免搞得我好像真的有什么企图似的,于是只能陪着她一起看电视,中途我数次挑起话头想要跟她聊聊天儿,以消遣漫漫长夜的无聊,她却总是爱答不理,似乎不大想与我有太过深入的交流。

我心中莫名地冒出这两个字来,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某个斑驳的街角看见一株雪白的木兰花,你会暗暗思忖,这抹雪白的颜色怎么能在这污秽浑浊的空气中倔强地纯净着?而她胸口的那朵太阳花在她的熏染下,仿似也突然有了光辉,看着就浑身暖洋洋的,脑海中不由得就浮现起一大片一大片的向阳花在阳光下、微风中欢乐而执着地追逐着太阳!

“离开成都吧,先去躲躲!”李十三给我建议道,“你又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重犯,警察那边儿的风声很快就会过去的,至于通哥的那伙把兄弟,我相信只要你没有出卖飞虹,迟早会有水落石出那天的,到时候你再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已是夜色浓重,我终于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打开了卧室里的灯,再次捡起那支不知道装着我儿子还是女儿的瓶子,透着灯光愣愣地看着,然后莫名地发笑,笑着笑着就哭了……

靳薇却没有跟我斗嘴,她抓过床头柜上的烟盒,也掏了支烟出来点上,坐在床边无声地抽着,不过只抽了一半,剩下的半支被她踩灭在了地上,她终于抬起头来望向我:“向阳,我们分手吧……我不想干了!”

我伸手与她浅浅一握,也回以了一个微笑:“昨天晚上很抱歉,今天算是弥补!”

“你的名字呢?”

我下意识地看向她的胸口,因为我清楚地记得她衣服的胸口处绣着一朵太阳花,可惜她今天没有穿昨天晚上的那件t恤,而是穿的一件白色衬衣,我当然也就不能用她胸口处的那朵太阳花来引出我的名字了,有些遗憾。

“喂,问你名字?”

女孩儿似乎注意到了我望向她胸口的目光,稍稍侧了侧身子提醒我。

“噢,我叫向阳,向阳花的向阳!”我如梦初醒,脸上绽放出一个比向阳花还要灿烂的笑容以掩饰我盯着她胸口看的尴尬。

“向阳,向阳花……”女孩儿似乎对向阳花有着别样的情感,浅浅地笑了,“好名字嘀嗒小说网推荐小说!”

我们聊得正开心的时候,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推门而进,我定睛一看,正是我在村口遇到的那个给我指路的大哥,我赶忙起身给他递了支烟:“大哥,你怎么来了?”

大哥也不管这是病房,不拘小节地吧唧一声把烟点燃,然后瞅了瞅躺病床上的苏麦:“姑娘,伤得怎么样了?”

“皮外伤,不碍事儿!”苏麦回以了一个微笑,然后有些莫名地看着我。

大哥抽了口烟,拍了拍我的肩膀,又对苏麦说:“姑娘,你男朋友这小子不错,挺有责任感的,你出事儿没多久他就赶过来了,打的还是出租车,从城里过来得糟蹋不少钱吧,现在这么靠谱儿的小伙子,不好找了!”

于是,苏麦望向我的目光就更加莫名其妙了。

我赶紧打断道:“对了大哥,你过这儿来干嘛?”

大哥也没察觉到什么异样,指了指外面:“哦对了,你们的车前挡风玻璃都碎了,停在村口路边挺不安全的,我就叫几个兄弟帮你们推了过来,就停在村卫生所门口!”

说到此处,大哥稍稍压低了声音:“赵老四的摩托车我们也给推过来了,对了,那泼皮没有讹上你们吧?”

“没有没有。”我握着大哥的手一阵感激,“大哥,真是谢谢你了,不仅帮我们把车从地里拉起来,还劳烦你们给推过来,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儿,谁还没个需要帮衬的时候?”大哥豪迈地摆了摆手,然后便向我和苏麦挥手告别,“姑娘,好生歇着,我就先回去了……小伙子,你小子的福气不错,女朋友这么漂亮,可得好好珍惜啊,别学社会上那些小混蛋,没一个靠谱儿的!”

我和苏麦又是一阵客套地致谢,直至大哥离开了病房,两人脸上的笑容便渐渐僵住,气氛骤然变得尴尬了起来……这乌龙给闹的最新章节!

“小伙子,福气不错哦!”

苏麦竟然还先于我开口,虽然她脸上还挂着刚才尴尬的红晕,可说话的神采中有些掩饰不住的得意,原因很简单,我所谓的福气,源于她的优秀!

我也不是扭扭捏捏的粉嫩小生,当即便和她开起了玩笑:“你们女人是不是都喜欢听这种好听的话?如果是这样,那以后我每天都死命地夸你,夸得你恨不得有人骂人,你才会感觉到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嘴长在你身上,随便你怎么夸怎么骂,反正我只拣好听的听两句,不好听的自动过滤!”

“你还有这功能?挺先进啊!”

“心若向阳,何惧诽谤?”

苏麦用我的名字开了句玩笑,将红极一时的网络语稍稍篡改了一下,然后就得意地笑着,而我在恍惚中仿似又看见了她胸口那朵熠熠生辉、拼命成长的向阳花,开得真灿烂!

临近深夜十一点的时候,苏麦的点滴终于打完了,她的伤势不是很重,只不过车栽进地里的时候伤了腿,这倒是个麻烦事儿,只能由我搀扶着她行走,以我们两人并不算熟悉的关系,这种亲密程度的动作,足以让我们红脸好几次。

苏麦说了她负责所有的医药费,缴费的时候,我几度想要给钱,但想到之后的生活问题,我最终还是没有打肿脸充胖子,不过医药费也不算贵,总共不到500块钱。

我们交完费正准备离去的时候,门口又进来一个中年妇女,还牵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女孩,女人身形很消瘦,穿得也很老土,小女孩儿打扮得更是和她这个年纪应有的可爱沾不上边儿,一条裙子都脏得看不清原本的颜色,小脸也是脏乎乎的,像个花脸猫最新章节。

她们明显不是来看病的,和村卫生所的医生用眼神打了个招呼之后,就直奔去了赵老四打点滴的病房,看样子应该是赵老四的老婆和孩子。

“这女人心可真大,自家男人出了事儿,这么久才来!”

我顺嘴嘟囔了一句,然后搀扶着苏麦准备离去,却不想我这声嘀咕被那医生给听了去,他摇头笑了笑:“这可不能怪赵家媳妇儿心大,她能来看赵老四已经算是不容易了!”

“怎么这么说?”我顺嘴接了句闲条。

“还不是赵老四自家作的!”医生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跟我说,“赵老四是我们村出了名的泼皮,相信你刚才也见识过了,这人成天打麻将,还经常喝得烂醉,本事不大,脾气还不小,喝醉了就打他媳妇儿孩子,也真是苦了这娘俩儿,家里穷得叮当响,还得养着这赌棍酒鬼,换别的女人早跑了,还来看他干个屁?”

我对这种家庭悲剧没啥大的感触,也生不出什么同情的心来,因为在很多时候,我觉得我特么自己就是个悲剧,谁特么来同情我啊?倒是苏麦,回头望着赵老四病房的方向,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甚至连眼眶都有些红红的了。

“这小女孩儿真可怜!”

“你别母性泛滥了,这世上可怜的人那么多,你同情得过来么?其实我也挺可怜的,要不你就近原则,先同情同情我?”

我搀扶着苏麦离开,刚没走出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骂声,转头便是看见赵老四扯着他老婆的头发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小女儿踉踉跄跄地跟在身后,不住地哭喊:“爸爸,不要打妈妈!不要打妈妈!”

“傻娘们儿,给老子滚!”

赵老四将他老婆扯着头发一把甩到了村卫生所外面,指着鼻梁骂:“臭婆娘,老子就这德行,你过得下去就过,过不下去就滚,最好把这小拖油瓶也带走,有多远滚多远全文阅读!”

医生赶忙上去拉架,我则无动于衷,这种事情还轮不到我来管,正准备搀扶着苏麦离开,她却是突然挣开了我的手臂,跛着脚冲上去就狠狠一耳光扇在了赵老四的脸上!

“啪!”

一声响亮的脆响!

苏麦摇摇晃晃地调节了下平衡,这才稳住身体,然后指向了赵老四的鼻子:“你一大老爷们儿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我特么教训我婆娘,关你屁事啊!”

赵老四被苏麦一个耳光扇得眼睛都红了,扬起巴掌就要往苏麦的脸上扇去,我赶紧冲上去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你特么想打谁啊?”

我之前威胁了赵老四一把,此时想必余威犹存,他没敢跟我动手,只是骂骂咧咧地把手从我手中收了回去,然后转身回病房:“张医生,重新帮我扎下针,老子刚才把针扯掉了!”

赵老四的老婆和女儿此时已经抱着哭作一团,苏麦瘸着腿一跛一跛地走了过去,蹲下身子伸手擦去小女孩儿那花花脸上的斑驳泪痕,一番柔声细语的安慰。

末了。

苏麦艰难地站起身来,掏出自己的钱夹,将里面的现金全部拿了出来,看厚度少说也有小两千,她尽数塞到了赵老四的老婆手中:“大姐,这钱你拿着给小姑娘买点儿衣服和吃的,日子咱还得照过,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回头就跟他离婚!”

我听得一惊……这姑娘,怎么劝别人离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