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倒也不多话,接了过来,这一路的行走,身上确已是脏乱不已,而且秋竹的身材较她高,穿在她的身上有些不伦不类。

“父亲,是你要彩儿做的吗?”沈少奇定定的看着眼前自己敬重的老者,心下竟是慌慌的。

“这是最后一副了,快喝吧,一会王爷又要过来问话了。”秋竹不耐的将药碗又向前递了递。

“沈云伶,你还真是你爹的好女儿啊!竟用自己的命来构陷本王!”冷冷的看着g上苍白的人儿,龙天偌没有丝毫的怜惜,直接将她拽了起来,让她面对着自己。

自打将云伶从后山救起,龙天偌便将她安排在了王府里的暖日阁,距他的紫云居最近的一个院落,也给她派了王府里的丫环服侍她。

“爱妃这不是好好的吗?”龙天偌浅浅一笑,说的云淡风轻。

“什么怎么办?我看我们还是去捉鱼好了,反正那个顺王也不会想着回门的,说不定还在搂着那个女人在哪快活呢!”云伶不甚在意的道。

冷魂未走到近前便看到一个散垢脸的人站在前面,还没等他自己看,身边的彩儿早已飞奔过去,“小姐,我们要的东西冷总管亲自送过来了!还领了今天晚上的饭呢!”

这里距王府较远,据闻在这里夜间经常能听到野兽的叫声,山路又是崎岖难走,故而人迹罕至,随着前两年顺王一位失宠的夫人死在这里以后,清心居更成了人人惧畏的冷宫。

过了许久,前厅的宾客散尽,龙天偌带着一身酒气再次回到新房,摒退彩儿,朝床前走来,呼地一下扯掉盖头,抬起云伶的下颔微笑。

云伶找借口跑了出来,坐在回廊的围栏上仰头看着天空,心里很是烦乱。经过前两天街上的意外,她更加肯定相府人说的未必是真的。

“瞧你,怎么一头汗!”轻轻的为她拭干额上的汗,龙天偌温柔无比,“还有三天就要举行婚礼了。沈大人,你可要照顾好本王的王妃!”

“那就好!那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就交给你处置了!”龙天偌一指云伶,脸上一抹兴味的笑,示意冷魂放开云伶,与自己边等着看好戏。

起初,他只是被彩儿的斥责声吸引了过来,看到是一群乞丐欺凌两个弱女子,还在想着要不要出手相救,却不料彩儿已将身份抖了出来,当下转头对不知何时也来到窗边的龙天偌道:

当时有人参骇他,不该妄怒,有失大国风范,谁知先皇却赞他天生将帅之才,更将金圣王朝的三分兵权交给了他,当时还有意改立他为太子,谁知他却不领情。

沈少飞却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呆立一旁的彩儿说道,“彩儿,喂她点水。”又将沈少奇和云伶拉到了外面,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皇上已经赏赐过信王,现在不如拉拢一下顺王。”沈庭起身小心翼翼的说道。

沈庭强自一笑,行礼道,“不知王爷盛驾来到鄙府,有何指教?”

“指教倒谈不上。”龙天偌随手甩甩马鞭,云淡风清的道,“只是本王的王妃不见了,所以就出来找一找。”

“但王爷也无须如此排场吧?”沈庭陪笑。

龙天偌看着沈庭,忽地一扬嘴角,“可本王怕即便是这样的排场也接不回王妃啊!”

听着顺王的话,沈家父子心里俱是咯蹬一下,他这话什么意思?

“本王来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见王妃出来迎驾啊?”龙天偌的目光穿过两人看向在门边的一抹翠绿,越笑的邪恶了。

阿雪就在门后,她是跟着沈少奇来到这里的,他们所有的话她都听到了,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去,现在听龙天偌这样一说,以为他真的是为自己来的,无论如何,也要把真相和他说清楚,想着,便走了出来。

“王爷!”乖巧的叫了一声,阿雪便将目光垂了下来,她很怕他,尤其是他的一双凤眼,深邃的宛如无底的潭水,幽深而冷冽。

提马上前两步,用马鞭抬起她的下鄂,龙天偌歪头看看阿雪,邪笑道,“你是本王的王妃沈云伶吗?”

被迫对上那双闪着不明笑意的眼,阿雪竟情不自jin的想说出真话来,“我……”

“阿雪!”沈少奇大喝一声,上前一步,将她从龙天偌的马鞭上拉过,一脸焦急。

蓦地想起书房内父子二人的对话,阿雪终于明白了,自己若是答不好,怕是会连累沈府,这世上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个疼爱自己的大哥,怎能陷他于险境呢?可究竟该怎么答呢?看眼前这形势,怕是什么也瞒不住了吧!无奈,她只好低着头保持沉默。

“怎么?本王的话有那么难回答吗?要不本王来帮你好好想想吧!”说完,龙天偌扬起了手中的马鞭,狠狠的砸向阿雪,这一下凝聚了他全身的力道,又是由上贯下,其威力可想而知。

阿雪一愣神,想不到上一刻还在笑谈的人竟在瞬间出手伤人,只顾着想却忘了躲开,一闭眼,预期的疼痛却并没有传来,反倒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再睁眼看时,却是沈少奇,他的面色苍白,紧yao下唇,背后一条极宽的血痕显现出来。

“大哥!”托住他要下滑的身子,阿雪惊叫道,这情景好像当时娘亲为她挡刀一样,泪不由自主的又流了出来,“大哥,你怎么样?”

“奇儿!”沈庭又是吃惊又是心疼,回头叫沈全,“快将大少爷扶下去。”

“不用!”沈少奇拒绝了沈全,强忍着额上昌的冷汗,关切的问阿雪,“没伤到你吧?”

“没有。大哥,你这是何苦。”沈少奇为自己伤成这样,阿雪很是难过。

“没事,只要你没有就好,哇!”沈少奇说着哇地一下吐出一口血水来。

“大哥!”阿雪忙帮着擦他的嘴角。

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龙天偌此时却不舒服了,不由讥笑道,“还真是郎情妾意啊!还以为你用自己的命来构陷本王是沈庭授意的呢,现在看来,应该是为了你这个情郎啊!只不过他现在这样不是让你忧心吗?本王便好心送他一程吧。”说着,对沈少奇又扬起了马鞭。

这次阿雪早有准备,看着马鞭挥下来,被她一把抓住,瞪着龙天偌yao牙道,“不许伤他!”

龙天偌的马鞭被阿雪截住,本就生气,又听她这样一说,心里更是涌出一丝酸意来,“怎么,心疼了?不许?哼,还从没有人敢对本王说不许的呢!”手上用力,阿雪的虎口一麻,原本被紧紧握在手里的马鞭竟挣tuo开了。

“阿雪!”不顾背后火烧似的疼痛,沈少奇忙跑过来看阿雪流血的手,“没事吧!”

用另一只手托住流血的手掌,阿雪轻摇摇头,皱眉看向正冷笑的龙天偌。

“还真是情深啊!不过沈大公子,她可是本王玩剩的女人,你还要吗?”龙天偌再度扬起恶魔般的笑容。

阿雪的脸比手中流出的血还要红,气的跳脚,“胡说,你胡说!”又回过头看着沈少奇,眼里已蕴上了泪水,“大哥,你信我吗?”

看着委屈的快要流泪的阿雪,沈少奇情不自jin的点头,“我信!”

二人深情款款的样子,不由使龙天偌心生妒意,“怎么?王妃这是有了新人忘旧人吗?”话未经大脑就出口了。

冷魂在他身后挑了挑眉,主子此时竟像个妒夫!他在吃醋吗?这可真是奇闻。

“不过,很快,就没有新人了!”龙天偌突然冷了脸,寒声道,“来人!”

“在!”晁卫朗声答道。

“给我拿……”下字还未说出口,就听到一声细尖拔高的嗓音,“皇上驾到!”并隐约听到很杂乱的脚步声。

众人一愣,顺着声音看去,果然是皇上的仪仗已到了近前,龙辇旁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信王,一个是刑部尚书尹崇德。

此时沈庭的心也不知该不该放下,诚惶诚恐的跪下接驾,沈少奇拉着阿雪和一众家丁也跟着跪倒;龙天偌在马上微施了一礼,并未下马;冷魂晁卫率飞云骑下马参驾,主子有这样的特权,他们可没有。

皇上的脸色不是很好,走下辇来,命众人平身后高声笑道,“今儿个相府怎么这么热闹啊?王弟的飞云骑已是所向无敌,何须再如此练呐?”

其实皇上的心里窝着火呢,先皇怕骨肉相残将国家的兵力分由亲王及皇上把持,这一决定却给他执政带来诸多不便,就算是这些亲王再放肆,也没人敢带兵入圣京,可这个顺王却……他将自己置于何地?

冷冷的扫了一脸奸笑的信王,龙天偌的脸色也不佳,“皇上,本王并没有练兵,只是有些事想请教一下宰相。”

被瞪的龙天信眨了眨狐狸眼,心里倒是有几分委屈,唉,好人不易做啊,还不是怕你落的个谋逆之名。他先行到达皇宫,本应早到相府的,谁知皇上正与尹崇德密谈,谁也不见,等他们出来,已过了大半个时辰了。

看了看盛气凌人的龙天偌,又看看脸色白的沈庭,皇上握了握拳,随后大笑出声,“说来王弟与沈相也是一家人,怎么就弄个兵戎相见这么大的场面?”转身又对顺王道,“王弟,你就先把这飞云骑撤了吧,有什么事,朕给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