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涵也不急着吃东西,让孙慧玲关了店门,三人在桌前坐下,汪涵从包里摸出了一个硬皮、32开左右大小的本子来——户口本,汪新不用仔细看就知道。

汪增富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些什么,汪新又抢道:“俺到徐州来有四五年了吧,这些年得往家里贴补多少?我不知道你算没算,反正我记着帐呢,四千六百多!这些钱怎么都够盖个砖瓦房了——难不成家里十几亩地再加上俺爸的工资不够你们吃饭的?”

今天碰到这事儿,王美丽自然是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当下便道:“哎哟,前些天大哥不是刚来拿过钱吗,就是说家里要的,一下拿了两百,不够花这个把星期的?难不成天天鸡鱼肉蛋?我说大姐哎,人家可比你享福多喽……”

孙慧玲听他这么讲,不禁心里着恼,这却是在暗自埋怨汪涵: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要把得了一大笔钱的事给家里人知道,怎么这老爷子就得了消息呢?

而同事们却也没有来白吃的,几个亲近的便帮着张罗,有些闲钱的便要么买个相框要么送个相册,还有十来位同事甚至凑钱给做了个长一米六宽一米二的大匾,道是“热烈庆祝汪涵老师培养出个作家”,便算是那实在生活紧张的老师,这种场面却也不能落后,买张好纸写些祝福的话儿或者泼墨留赠——总是要表示一下的。

张淑芹又道:“小倩平时就是跟你最能玩得来,也跟你学了不少东西,至少从幼儿园大班就开始记日记的除了她我还真没见过,这些都是你的功劳,以后也要好好带妹妹,好不好?”

“也是。”汪新点了点头,“是不好玩——要不我送给你个游戏机吧?”

“我书卖得多吗!”

“妈!是的,两千,还有2o本书得去拿包裹。”汪新没想到她会有这反应,“我不是出了书吗,这是稿费。”

“你就怎么样?”冯倩捧哏。

说着,眼圈竟然红了。

没办法啊,越是不愿意去做对不住别人的事,心里越是担心产生负罪感,就这样吧。汪新想了几天,也没想出来怎么改变,反倒是觉得心理阴影越来越深,于是赶紧悬崖勒马,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强行压了下来。

陈淑美听出来汪新对于教肖斌这件事心理上有那么一点小疙瘩,便不知道他心里真是这么想的,那自然就理解错了,回家先审了肖斌一顿,问他是不是学得不用心了,把肖斌弄得眼泪哗哗的,下次来的时候便拎了一大袋水果来,七拐八绕把话头引到那个“浪费别人的时间就是谋财害命”上去之后,便道:“肖斌哪有什么时间能浪费的……他这哪是学习,他就觉得学这个就是在玩,他要是觉得不好玩啊,早就哭着喊着不学了,哪能像现在,哭着喊着想来……”

肖成龙讲完,汪新便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肖叔,看不出来还这么有意思。

其实汪新最想看到的是张海那个家伙倒霉,就因为他把健力宝搞跨了,但蝴蝶翅膀扇得应该力气不大,竟然老是听不到这家伙栽了的消息。

于是肖成龙就看到了:在一个那没拉上窗帘的房间里,轮椅在一旁放着,那个本应该坐在轮椅上的人正在房间里的空地上站着个屙屎桩(也就是扎马步)练功呢——竹竿说了就是那家伙,烧成灰他都认得。

这么样调着调着时间就过去了,陈淑美又不懂编程,自然不知道有没有调试完,无奈之下她便只得下了个死命令:每天12点前必须洗好了上床,这事儿交给肖成龙监督,因为他晚上十一二点回家也是常事——也要拴着他呢。

这两件事汪新现在都做不来,所以他只能找肖成龙帮忙。

肖成龙一听他这么问,顿时乐了:“这么大的事你肖叔能不知道——你别去啊,那就是骗子!”

有几位老人听他这话,点了点头,说是“有些道理”,让汪新说下去,汪新一笑,先提了个问题:“爷爷奶奶们,我要问个问题:什么叫‘大师’?”

汪智擦下身换上了新衣服便进了汪新的房间,说是来参观中华学习机。

“我有哎。”汪新继续翻着书,“搁我屋里呢,仿电脑的学习机,就跟电脑差不多。”

“玩个三五天吧,我也不知道徐州有什么玩头,随便转转吧。”汪智回道。

王磊觉得,这几个小孩子他们啥都不懂的,没办法跟他们说理去,便闷头坐下抽烟,只想着等汪新打完套路去刺他几句算了。

那老师大笑,拍手道:“你这个节目的名字就改成‘魔术——轻功表演’……”

看着桌子上的笔记本,又看看学习机——搞哪样呢?

肖斌当然心虚:“这个……这不是打出来了吗?”

刚说两句就被肖成龙打断了:“就你带的那个磁盘是吧?就那么点大,也就半张纸,能存个什么呀!”

陈淑美百思不得其解,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汪新算是个“生而知之”的,只觉得其中必定有什么事情,要么是汪新家长没注意,要么就是自己现在和人家没什么交情,人家不透底也是理所当然。

说着伸手去摸冯倩的头,被她笑着打开:“去!”

汪新听了便开始揭肖成的老底:“肖成骗不骗人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他常欺负人。”

汪新依旧摇头:“说服了他们就会惹来大麻烦,他们一确定是我自己分析出来的,不是别人教的,就会继续怀疑。怀疑什么呢,一是我受过什么教育,怎么来的这种思想,怎么来的这张嘴?二是你分析得有数据有内容啊,他们得怀疑我分析是依靠了什么信息?信息渠道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