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竹由靴子里拔出精钢打造的军刺,扔了过去。邹明拿起来,嗅到匕上的寒气,眼中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的色彩。这种神兵是谁打造出来的?

其中也只有王贲、李信、公子婴等少数几个人,脸上露出很不耐烦的神色。可是,王绾不管这些,他正在一丝不苟的执行着孔老二关于祭祀的一套死板的规定动作。就算此时项羽带兵冲入大政宫,他也要坚持着把这些做完。

这几个人王竹还算是知道,是自秦缪公以来,秦国中兴的十二位最主要的名臣。

仪仗队伍有十几里长,雄伟壮丽,气势宏大。队伍中间大气烈烈,旌旗相连。黑色的锦旗上染着斗大“秦”字,在招展中刷刷作响。车马装饰豪华,车围全都是上等黑锦青铜,雕栏画柱,或龙或凤、或飞鸟或祥云。除皇帝的车舆之外,每辆车四匹高头大马,全是青黑色,毛光亮耀人眼目。马背上披挂彩绸,彩绸四边坠饰金银玉器,每走一步,铮铮作响,威风的不得了。

王竹心想,行了吧,大哥。就你那两下子,再碰上就再倒霉。你可不是毒妇的对手。说实话,王竹忌惮吕后过刘邦。

王贲眉头一皱:“不好,敌军可能要跑。”李信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要进攻必须摆出撤退的架势。撤退的时候,一定要摆出进攻的架势。看来,叛军要撤走了。”

他出的主意一般都是馊主意,刘邦派兵驻守函谷关,拒绝项羽四十万大军入关,就是这小子出的点子。结果刘邦闯下滔天大祸,要不是张良、项伯也就死在鸿门宴上了。

这就是秦人,虎狼之邦的秦国人!!

其实大哥也没冒多大的风险,像他所处的位置,跟他娘的没上战场区别也不是太大。萧何一个劲的在身边拍马屁:“主公亲临险地,此战我军必胜无疑。将士们必然以一当十,奋勇向前啊!”

王竹想抽自己几个嘴巴,说话不过大脑,早晚穿帮。

就在这十三个自以为是的国王之后,两个重量级的新星,冉冉升起。

王竹紧张的登上五级台阶,盘膝坐在龙位上。那时候没有椅子,皇帝也只能席地而坐。能够钻进两个人的宽大袖子挥动一下;“都起来吧。”

王竹眼前这位阴阳人,长的比较符合人妖的标准。白白净净、没有喉结、没有胡须、唇红齿白像大姑娘一样,眼睛呈土黄色,似乎深藏了很多秘密。

去就去,王竹的脾气气死牛。打断了腿也不说个服字,宁可拉着枣木棍子出门讨饭,也不向人乞讨可怜。

周青臣有些明白了,不由得他不佩服皇帝的睿智,当即献上一二马屁:“陛下真乃天神下凡,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此计非常之妙,非常人所能想到,一用之下,奸贼授,叛乱平息指日可待,陛下”周青臣还想趁热多拍几个,被王竹打断了:“下下立即找人搜罗战报,先写几篇出来,找人抄写两千份,拿到咸阳的大街小巷去散,尤其是花街柳巷,多一点”

现在还不是听人歌功颂德的时候。他正在想着找谁来做那个花边新闻的“副主编”呢!

这事情必须要找个有黑社会背景的流氓来干!他们了解这群‘义军’写出来的东西更具有感染力。可是既要有文采,又是黑社会,还了解‘义军’的人真是不多。王竹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合适的郦食其。

高阳酒徒,郦食其,这人不是楚国人和大秦并无切齿仇恨,参加起义纯粹混口饭吃,继而平步青云。王竹记得这应该是熬鹰的第七天了。娘的,怎么没人来报告,这么多天真是只鹰也熬死了。

王竹午后就从阿房宫返回望夷宫。罪己诏的事情交给王绾去办,融化铜人铸造兵器的事情交给公子婴,从秦川、汉中调兵的事宜由李信负责,办报纸的事情当然是‘周总编’跟进,邹明正抱着他的秘籍研究,王竹派了几百名手持利刃的秦兵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屋子外面的红变青的炭火上架起来一人高的坛子,坛子里的水在高温下咕咕冒泡,泛着熏人的水花。王竹给了他两天的限期,两天之后,拿不出陵墓中的宝藏煮熟喝汤。

熬鹰这事儿,一直都是廷尉隗林在负责的。王竹觉得他办事不利,叫来劈头盖脸的痛骂一顿。隗林回忆了一下说:“陛下,臣想起来了,您说的是那个反贼,这人这人实在可恶,他就是不说降字,臣拿他实在没办法,不如杀了了事!”

王竹扯着嗓子喊道:“朕看应该把你阉了了事,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当狗屁廷尉,给我滚。午时把郦食其带到这里来,我要亲自见见。”

王竹让隗林午时以后带郦食其过来是有用意的。他想到了一条对付郦食其的妙计!这条妙计,是从金庸先生那里找来的灵感!!

郦食其熬了七天了,被人抬着来到望夷宫。全身衣衫破烂,形销骨立,血污处处,胡子邋遢、头被黑血凝固成一片一片的硬块,样子像个野人。

四个秦兵抬着他,一边走一边打,他浑然不觉,呼噜打得震天。到了望夷宫门口,秦兵不敢吆喝了,低着头走进去,将人犯放在地上恭敬地退出去了。

王竹把隗林叫回来了,指着郦食其道;“把他弄醒了。让你们熬鹰,你让他睡觉?找死呢?”

隗林吓得魂飞魄散,噗通跪在地上,大声喊冤:“皇上,不是我们让他睡觉,实在是没办法了,这个刁民,臣平生未见,就算把烧红的烙铁放在他的胸口上,他还是照样打呼,竹签、猛药都试了,就是喊不醒。”

王竹翻翻眼皮:“你废物,看朕的。”

王竹走过去趴在地上对着郦食其的耳朵说:“起来喝酒吧。”

“喝酒,喝酒”郦食其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了。双手揉着猩红的睡眼,含含糊糊道;“那里有酒?那里有酒?”

王竹回头对隗林道;“怎样隗大人,承不承认你是个废物?”

隗林对郦食其可真是心服口服了,心想真是树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了,小声嘀咕道;“刁民刁民”

王竹挥了挥袖子:“行了,隗大人你下来人上歌舞,上酒、摆宴,请郦食其先生入席。”

隗林走到门口,满心的不高兴:请客也不叫我?

郦食其这时候已经恢复了五六分的神志,这人就是个狂生,活着就要嚣张,就要肆无忌惮的狂生。

他不管秦二世、秦八世的,脑袋在脖子上转悠了一圈,当搞清楚了自己是在秦国的金銮殿上,面前还坐着盖世无双的大昏君秦二世,脸上不由变了变颜色。一个窈窕的侍女膝行过去搀扶他,他就顺势摸着侍女光滑的手背坐到矮几后面了。

而且他还客气的对那侍女说:“妹子,你也来坐!”吓得侍女花容失色,狂奔而去。至于皇帝,郦食其根本就不用正眼看。

少卿,珍馐佳肴山珍海味酒池肉林统统的摆上来了。编钟之声大作,一对舞姬开始翩翩起舞。郦食其侧着头自顾自的胡吃海塞,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完全不理坐在上的王竹。

王竹知道他的为人,就端起兽角杯低三下四的说:“壮士!朕敬你一杯。”郦食其不甩他,冷笑着说:“打算什么时候杀我。”

王竹艺高人胆大,而且穿着防弹衣,根本不怕郦食其行刺,为了拉近一下距离,就端着杯子坐到郦食其的对面。“朕要是打算杀你还会把你请到这里来喝酒吗?”

郦食其没想到秦二世会坐到他对面去,他此刻可是个又脏又臭而且极度危险有暴力倾向的囚犯。全身一震,喉头咕噜咕噜的作响,差点把一口酒喷到王竹脸上。

郦食其仰脖,一杯酒下肚;“你吃多了,为什么不杀我?”

王竹一拍大腿:“痛快,因为朕听说你是个懂得喝酒的人,所以就不杀你!”郦食其心说,这小子果然是个没事找抽型的昏君!

王竹一副委以重任的样子,严肃的说;“前些日子朕得到了一坛西域美酒,醇香馥郁,清冽爽口,大家喝了都赞不绝口。可是满朝文武没人能够说出这坛酒的来历,因此朕好几夜辗转反侧不能入睡。总觉得搞不清楚,就犹如芒刺在背。所以,今天把先生请来,指点迷津。”

郦食其差点气得吐了血,函谷关外黄沙漫卷,旌旗遍野,杀气纵横。昏君毫不理睬,此刻却为了一坛美酒,耿耿于怀辗转胸臆,什么东西?不过,这样也好,昏君不理朝政,玩物丧志,义军胜利的才会快些!

郦食其动了坏脑筋,心想,老子就陪你玩玩,把你带到阴沟里去。

郦食其假装好奇:“有这种事,不可能吧,你把酒拿上来我是否认得!”

王竹心想,小子,你可中了我的圈套了。郦食其也想,让你醉生梦死,稀里糊涂的将秦川千里沃野给葬送了吧。

王竹拍了拍手,立即有人把两坛子葡萄酒搬了进来。这葡萄酒是西域的贡品,用木桶盛放的,单是这包装在那个年代就够雷人了。果然,郦食其的心神一下子全被酒气给吸走了。再也顾不上把王竹往阴沟里带的心思了。自己却义无反顾的向阴沟里冲去。

郦食其正想过去,却被身后的张喜给摁住了,王竹笑道;“用不着壮士动手,自有人斟酒来。”几个侍女便过去斟了一碗酒,放在郦食其面前。王竹道;“郦先生,请品尝一下。”郦食其被一股浓郁的香气勾去了魂魄,二话不说,把一碗紫色的葡萄酒倒入喉中。酒香立即像血液一样流窜全身,郦食其情不自禁的赞叹道;“好酒”

王竹大喜道;“看来郦先生已经知道了这酒的出处。”郦食其一愣;“这个还不知道,假如让我在喝上一碗,应该能见分晓。”王竹吩咐道;“给郦先生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