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得问问他。”白云伸脚戳戳盘腿坐在一旁,专心敲打着放在腿上的笔记型电脑的男人。“喂,这星期天你有没有空?”

“差不多就是那样。”

这男人…真是怪透了…

“听说是附近办了展览。”他回吧台端咖啡,把单子拿给她。“三号桌要两杯拿铁、一杯摩卡。”

见他眉头拧了起来,她笑了笑“久了你就会分了。咖啡就和茶一样,乍看之下很像,闻起来也差不多,但实际上差得可多了。”

她喜欢这种感觉,那让她清醒许多。

“什么事?”

虽然心里这样想,她却知道自己就算躺回被窝也一样睡不着,就算睡着了也睡不好。

她已经习惯了睡觉时有人抱着,或许她明天该去买个抱枕回来,说不定那样她就会睡得着了。

“呵…”这想法让她轻笑出声,突兀的笑声回荡在室内,却又让她止住了笑,因为那笑声听起来好孤独。

从来不知道笑声原来也有孤独的,从来不知道寂寞原来会如此难受,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一天她竟然会觉得房子太大了,从来不知道爱上一个人…原来是那么的简单…

一直以为只是喜欢他而已,谁知才三天就已相思成灾。

轻叹了口气,她蜷起身子环抱住自己。

寂静的夜里,只有雨水仍在飘摇,它们不停的在窗上蔓延着,滑落、滑落、再滑落

她没有再尝试擦去它们,只是把头枕在膝上静静的看着。

身上的毛衣还残留着他的味道,窗外天台上的薰衣草陷入奄奄一息的状态。

她想,他再不回来的话…

她就要淹死了。

挠践挠

“该死!”

发现自己第五次将车开到熟悉的那条路上时,寇天昂忍不住诅咒出声。

花了三天三夜赶工,他本来是打算做完之后,就直接去机场的。

继续留在这城市,他会被更多人找到的!继续停在同一个地方,他会开始诅咒全世界!继续和她在一起,她会开始恨他的!

但他却总是在上高速公路前又绕了回来。

在红灯前停下,他打了方向灯,准备在绿灯亮时右转。

这样做才是对的,没错,他机票都订了,也请那姓刘的下午去帮他转告白云了,她会笑笑,然后遗忘他,就像其他店里的过客,右转后上高速公路往机场去才是对的。

绿灯了,他僵住。

后面的车按了两声喇叭,他松开煞车,缓缓踩下油门,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却没动作,车子滑行过十字路口,直直往前。

也许他应该亲自去说,会比较…比较什么?比较礼貌吗?

天杀的!

有些恼火的槌了下方向盘,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晓得她的店就在前面快到了,而他该死的渴望看见她。

反正…来都来了,他可以不进去,只要远远的看看就好。

也许他只要看到她就能安心的走了,只要她好好的…

她的金龟车如以往一般停在店门外,他将车停在她的车后,趴在方向盘上往店里看。

她的确好好的,一个人穿梭在桌椅间,脸上仍挂着那抹淡淡的笑。

有时候人们会拉住她聊两句,有时候人们会主动到吧台拿饮料,过了用饭时间,她比较不忙了,有人坐到了吧台,和她谈天说笑。

他既渴望又羡慕的看着,不觉时间的流逝。

送货的小弟来了,她请他喝了杯饮料。

楼上的宁宁来了,她替她送上特制早餐,宁宁拉住了她,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白云笑着拍拍她的脸颊。

棒壁花店的老板偷偷摸摸在门外探头探脑,然后被白云拉了进去,罗兰从厨房走了出来,掏出一本簿子和花店老板讨论起来。

白云笑着摇了摇头,走进吧台,然后不见了。

有一瞬间,他慌了起来,以为她昏倒了,然后才想起因为她太矮,所以只要在吧台里坐下,外面的人就看不见她。

他继续坐在车里,盯着她消失的地方。

她为什么消失这么久?她那么爱逞强,每次都说没事,却一点也不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也许她真的昏倒了…不,不会的,她昏倒的话,罗兰他们会发现的!但是那些家伙只顾着聊天吃饭,搞不好没人发现她昏倒了!

他一僵,伸手就要开车门,却看见那位姓林的管区警员走进咖啡店里,然后白云出现了,微笑和那位管区招呼着。

他松了口气,心脏却仍是紧缩。

她突然朝外看来,他吓了一跳,紧急将座椅往后倒去。

瞪着车顶,他开始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闭上了眼,他躁郁的伸手覆住自己的脸,做着深呼吸,却无法平复那烦闷的情绪。她的身影浮现眼前,那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彷佛又飞舞蔓延在空中…

懊死!他不想只当个过客!

“寇?”

他听到声音一震,不觉屏住了呼吸。

“寇,你睡着了吗?”

她的声音好轻好柔,像怕把他吵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