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画果然吸引住了6康的注意力,他看着丛碧问:“两位姑娘,何方人氏?”

路上,据萧七郎自己说,他姓萧,名楚,因排行第七,所以人称:“七郎”。他从学堂出来后,潜心学画,也略通音韵,时时和子俊切磋。

丛碧苍茫合杳冥,白云遮断远峰青。

竹林里曲径幽深,隐约可见山泉流水,山花烂漫。

“啪!”李靖一巴掌甩在女儿的脸上,手心麻,怒火直往上窜:“大义灭亲?你懂得什么叫大义!”

这种色素染出来的丝织品,自隋文帝开始被用来制作成龙袍之后,更加成为皇族专用的制色。

三人从布料的染色扯到洛阳附近的龙门壁画。

6康和萧七郎不一样,萧七郎独爱在宣纸上挥毫,他除了这个,还爱壁画。壁画的颜料和纸画的完全不一样,因为暴露在外,而且,在石壁上作画,难度高很多……

他们几个在这里侃得投入,忽然,轻快的奏乐声响起,伴随着乐声,还有些人出“哈!哈!嘿!”之类的和音,让人感到欢乐从心底不停往外冒……

原来,后院里的才子佳人们,不知道何时已经酒过几巡,兴致来了,萧七郎特命仆人把家里收藏的乐器都搬出来,别有用心地先让几位好友随意弹奏。

这几位公子哥儿都是玩中高手,便拿起正时行的西域乐器,什么箜篌、羌笛、羯鼓,筚篥,胡笳,歪颈琵琶等等,弹起来自龟兹国的名舞曲:胡旋舞。

西域韵律以轻快悠长为主,比中土音乐来得复杂,能负载表达的感情也丰富很多,最重要的是,西域乐曲比较通俗,演奏者和听者都容易被融入氛围中去。

这乐曲一奏起,大多数人都站起来,拍起掌,跺跺脚,开心地起哄,随着节拍扭动腰肢起舞,快乐无比。

演奏者被听众们的情绪激励着,更加弹奏得卖力,弹到投入处,还转几个圈,蹦达几下,出“哈!嘿!嘿!”的吆喝声,气氛越来越热烈……

随风乐坏了,开始耸动双肩,蠢蠢欲动起来。

丛碧拉住她,附在她耳边冷静地说:“风,我们找个机会溜走。”她可不愿意被萧七郎套进局里,在一群不认识的人面前,和6康比试。她看出来了,6康不是个追逐名利之人,估计也不会接受当众切磋的把戏。

随风“嗯”一声,眼睛停留在那几个弹奏的人身上,站起来说:“好啊,走吧。”

“你们要走?”6康也站起来:“在下送姑娘们回去。”

受命看住他们的阿英见状,忙上前赔笑道:“6公子,你是主客,怎么可以刚开席就走了呢?”同时暗暗打手势,一个小厮赶快过去通知正乐不可支的萧七郎。

七郎听说他们要走,眼珠一转,拉过两个朋友耳语几句,然后穿过人群,跑过来大声道:“不许走,不许走,好不容易欢聚一堂,趁这大好月色,我们定要谋一醉!……阿英!叫人把前门后门都锁紧了,看牢了,谁也不许走!”

随风看到他这神气,莫名其妙想起一个嚣张跋扈的土豪,经常挺胸凸肚,站在自家门口大声呼喝:“落闸——放狗!”

这一联想,让她“噗——哈哈!”的暴笑出来。

丛碧掐她的手臂一下,抿着嘴,打定主意,说什么也不中七郎的计。

这时候,奏乐稍微告一段落,一名穿着华贵的公子举起酒杯,大声叹道:“胡乐果然是妙不可言,让人热血沸腾,飘飘欲仙!”

另一名面如圆月的书生站起来,高声附和:“对!令狐公子说得对!中土乐太过单调保守!总是要以清商乐为主,声声都要讲究典雅古朴,说白了,就是古板!”

令狐公子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在丛碧随风身上掠过,笑道:“胡乐所用的乐器简单易奏,谁都可以玩。不象中土乐器,什么钟啊磬啊缶啊,又大又笨重,一般人根本无法摸得到,能承载的内容很有限……在下敢断言,总有一天,胡乐会取替中土乐,一统天下。”

圆脸书生猛点头:“令狐公子说得太对了!当年隋明帝杨广,就是不耐烦中土乐的古板单调,才把胡乐和中土乐充分融合成‘燕乐’,这燕乐啊,凡听过那九部乐的人,都无法忘记那种浩博绮丽!”

令狐公子朗声吟诵:“随歌响声,逐舞声弥亮。宛转度云窗,逶迤出黼帐……多么美妙的意境!单凭中土的什么瑶琴萧笛古筝,根本不可能演绎得出来!”他扬扬手里短短的桃皮筚篥,说:“大家看,这么小小一根管子,已经可以奏出复杂丰富的五音十二律,甚至出这范围……在下可以预见,中土的箫笛,可以休矣!”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言之凿凿,把中原的乐器贬得一文不值,把来自西域的乐器尽情褒扬,结果引起在场很多人的赞同,纷纷点头,七嘴八舌地表自己的意见,几乎全部都同意这两人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