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戈一直没说话,他在观察每一个人,试图看透那些面具下的真实面目。然而,张良石的忧虑、王亚雷的困倦、许放工的不安,甚至周圆圆的表情也都自然到看不出一丝破绽。然而田戈有一种感觉,周圆圆根本不想登山,她是到帕里镇找人的。但直到现在为止,周圆圆都在随大家行动,似乎一离开队伍就会有危险生。而这危险的因素,却又偏偏就在队伍中间。那么,接下来会生什么事?谋杀?田戈这么想时,正对上许放工的眼睛,他们默契地一触即分,彼此在对方眼中看到属于阴暗见不得光的一些东西。

"怎么回事?谁把你捆起来的?"许放工盯着周圆圆还没彻底放松的躯体两眼放光地问。周圆圆揉着手腕白了他一眼,好半天才镇定下来。

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牧民家的牲畜总是无故丢失,于是去附近的大佛光寺问活佛该怎么办。活佛说这是因为牧民心中有了贪念,在不大的草场放牧过多的牛羊,因此受到天上诸神的惩罚。牛羊还会继续丢失,直到六个汉人出现。活佛要牧民尽全力帮助这六个汉人,完成他们各自的心愿,只有这样,牛羊才会继续属于他。

字迹是周圆圆的,缺失部分的内容是什么?拿到字条看后撕碎的人是谁?田戈轻揉太阳穴,这次徒步探险旅行看来并不太平。田戈这么想时,帐篷外又响起脚步声,这一次离他非常近,似乎那个人就在他的帐篷外。

周圆圆的出现让田戈意想不到,因为他们是一个集团公司的人,是华天集团内唯一让田戈侧目的两位女性之一。另一个是温州来的女投资商李香丘,那是唯一肯深入企业底层察看运营环节的富人。

凌晨一时十五分,四个人终于来到地下保险库的合金大门前。这扇大门号称原子核爆都挡得住,但最轻微的破坏行为也有可能触警报。四个人停下,开始商量如何解决这个难题。他们头顶无声地探出五支金属柱体,仿佛令人生怖的机枪枪管。四个人毫无察觉,仍在继续密谋,不一会便有了决定。两名擅长开锁的专家各自行动,试图用高的开锁技术打开主副锁,一名电脑专家则开始破解指纹及视网膜密码系统。但他们刚将万能钥匙插进锁孔便触了自卫系统,灯光大亮,警报声震耳欲聋。

许放工看到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他身上,立即开口说:"对对!我也听到山洞里有声音,所以一直没敢睡。后来刚一迷糊就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有人钻进了周圆圆的帐篷。"

五个人立即打开所有的手电筒,拿着各自的铁锹或十字镐向山洞深处进,寻找周圆圆。但找遍所有岔口都没见到周圆圆,也没现野兽的踪影。

既然没离开山洞的迹象,又不在帐篷里,那么,人去哪里啦?

田戈的太阳穴一跳一跳,背后仿佛又有阴风徐徐。

天兆

周圆圆的失踪给五个人带来的冲击远比想象的要大,在出寻找她之前,赵湖和许放工再次因为琐事与张良石吵了起来。周圆圆虽然失踪了,但她的所有装备都还在帐篷里,赵湖和许放工认为应该把东西带走,张良石反对。青藏高原充满神秘事物,很可能几个人前脚刚走,周圆圆后脚就从山洞深处走出来。如果周圆圆因此失去装备,那无异于谋杀。争吵半天,最后的结论是带走能证明周圆圆身份的一件物品,其他装备留在原地。

在张良石与许放工和赵湖争吵时,田戈一直保持静默。他认为周圆圆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但无法分辨谁会是凶手,每个人似乎都有嫌疑。而且田戈的头仍痛得利害,仿佛第一次进藏时的高原反应。

又过了漫长的三个小时,天终于完全亮了。

他们在山洞附近寻找周圆圆可能留下的痕迹,但毫无收获。几个人来到昨晚最先到达的悬崖前,张良石和田戈趴到悬崖边用望远镜向下看,没有现周圆圆的踪迹。倒是现其他徒步旅行者,他们正在匆匆向山下赶。张良石大声叫喊着打招呼,询问是否见到一个落单的女人,对方也喊了半天,但五个人只听到他们喊:风,雪,几天。张良石判断这一地区可能将生持续几天的暴风雪。

搜救立即停止,五个人踏上返程。

然而,还是太晚了。

在快要到达黑光峡谷外的草原时,天空突然暗下来,远处隐约有雷声在乌云里滚动。田戈面色如土,高原之上打雷就意味着雪崩,整个黑光峡谷的草原都可能被雪崩湮没。此刻几个人都想明白活佛要牧民只带走活物的原因,如果收拾帐篷把家具装车,再赶上牛羊出,牧民一家就很可能被雪湮没。

这个时候,领队张良石也顾不上节省体力,他要求所有人抛弃不必要的装备,轻装慢跑前行。十几分钟后,乌云已经飘到五个人头顶,天昏暗得仿佛傍晚。田戈和张良石走在前面,王亚雷等人紧随其后。就在这时,田戈心头划过莫名的惊悸,他回转身,看到这世上最诡异的景象。云团已经覆盖整个大山,但它倾泻下的却不是雪,而是像抛炸弹般投下一团团巨大无比的雾团,慢慢遮掩住大山的本来面目。而几个人的头顶,一团巨大无比的雾团正脱离云层,以一种诡异的度砸下来。赵湖和许放工开始尖叫,直到尖叫声隐没在那浓乳般的雾气中。

田戈同样胆战心惊,但他没有尖叫,而是迅转回身向草原上的帐篷及湖泊看去,以确定位置及方向。下一刻,田戈眼前只剩下白茫茫的雾气。他试着喊同伴的名字,但张良石和王亚雷都像听不到他的声音般,也在叫喊着他的名字。田戈立即掏出对讲机,然而里面只有哧哧啦啦的电子噪音。赵湖和许放工惊恐绝望的尖叫还在持续,只是变得遥远了。田戈用手杖探路,摸索着向帐篷的方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