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俘虏口中得知,县城里的难民自从攻下粮库之后,大部分人都抢到了一些粮食,小部分没有抢到的,就在城里乞求或者硬抢,最后以地域为主形成了十多个集团,相互戒备相互打斗。城里日夜不时响起零星的枪声和激烈的打斗声。儿童和妇女的境况最惨,尤其是那些争不到吃的,每天都在大量死亡。个别地方甚至有人在抢其他集团的儿童,杀死分食。

前面就是丽阳县城了。从昨天大伟和小罗侦察的情况看,城里盘踞着前几天攻占县城的大量难民。打前站的大伟和小罗在路边雪堆里闪了出来,示意我们绕道。他们则继续留下监视,并指引随后到来的大部队。

刘主任叹了口气:“战备库里只有不到五吨盐了,除了自己需要的,能够拿出来换的最多还有3吨,看来也换不了多少粮食了。县里还有8oo多人,24吨土豆只够吃两个月。省军管会的意见是自收自支,不要求上缴也不会下拨。看来只能坚持8、9个月,挺不到明年秋收。”

一有空闲,韩富贵马上会找到我,除了一遍又一遍的说那些感谢的话,就是挖空心思套近乎。在和韩富贵的闲聊中得知,他们都是来自同一个村子同一个祖宗,他们的先祖出过一个威镇三省的大侠,他们的武功都是代代相传下来的。他看出了我对他们武功的浓厚兴趣,主动要求教我一套拳法,但是对于能够把人弄到脱臼的那个本事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教,说是不能违背传子不传女的家法。我把大伟和小罗找来,向韩富贵学习那套拳法,他们两个学了以后都说厉害。

然而我的清净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也就是个把钟头时间,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大男孩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五叔,不好了,碰上对头了。那帮a省人很厉害,我们的人被搞倒了十几个。三伯六叔都被他们摁在那里了。大伯让你赶快叫大伟他们带枪来。”

现在战争爆了,这些荣华富贵就象昨日烟云一般消散了,却意外在自己的老家感受到了另一种同样值得珍惜的生活。兄弟、亲情、漆黑宁静的夜晚、清新甘甜的空气……现在的我才真正感受到,其实高品质的生活并不象我想象的那么奢侈,那么需要自己付出如此高昂的代价。在这个没有光线、没有杂音的夜晚,生活开始展示出它最优美的一面。

这么一来,水稻是彻底绝收了。番薯也基本绝收。兄弟们几户人家在旱地和果园种了三十多亩地的番薯,被偷走了一大半,加上这么一冻,最后收回来的不到1ooo斤,都还是一些很小的块茎。好在前段时间收回的土豆有1万5千斤,这样我们家族4o来口人人均还有5oo斤粮食,就算要上缴一半,要活到明年秋收应该也勉强够了。

简单吃了点东西,拖着浑身的酸痛,我带着采桑继续上街,实施我的“扫街行动”。我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指向,只要开着的店面,一家家慢慢看过去,看到有要买的东西,就毫不犹豫的买下。

围观的女人们一边听,一边啧啧有声,不少人干脆抹起了眼泪。大婶红着眼睛,又给这女子拿来一碗番薯粥。

第二天一大早,全家人就忙碌起来,很快就收拾整齐。每人吃过一个煮番薯就出了。

九点我们顺利的到了上张村。村里面依然还是很平静。永东一大早已经跑了村里几个种粮大户,一块钱的出价就很顺利地买到了六千多斤稻谷。于是我们一起装车卸车,忙活到中午时分才把稻谷都运回永军家里。

还是三哥永明打破了沉闷:“你讲的那些事情我们是不懂的,我看也是那些科学家吃饱了没事情做乱想想出来的东西。打战就打战,了不起大家拿枪上前线拼命。什么核冬天,冬天我们每年都过,有那么可怕吗?”

想想这几年自己也的确是有些过分:自从5年前父亲去世,我只回过上张村两次,一次是当年陪母亲去答谢亲友,一次是次年去给祖父母上坟。一转眼又过去4年了,这4年却是一次也没有去过。

我连忙接过志刚的话头:“我估计铭铭应该没事,他们学校在郊区,离城远着呢。你就放心吧。“

他们还不知道世界大战已经爆,而且惨烈得远远无法想象。

我在脑子里仔细过了一遍之后,觉得已经没有什么缺失,就出了储藏间,走到窗边,伸手去拉窗帘。

美国人尽管深知台湾当局是趁火打劫,却也一反常态,毫不含糊地宣布尊重台湾人民的选择,明确表示不会允许非台湾势力干涉台湾事务。中国政府被迫向台湾仓促开战。

车队长的目光聚拢了一会儿,稍稍有了一些生机。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也许我们家已经被一些人盯上了。我们必须加倍小心才是。

调笑归调笑,吃完饭,我们还是单独跑到一个房间,点上一支松明,开始严肃的话题。

筋疲力尽的回到家,天已经开始黑了。还没有进门就听到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采桑的嗓门尤其洪亮。

他们千恩万谢地走了。

刚刚来丽阳的时候,我们带来了三百多斤大米和四百多斤的番薯、芋艿和土豆。开始的两个月18岁以上男人每个月有27斤定量,女人有24斤,14岁以上孩子是21斤,14岁以下也有18斤。唯一没有口粮的是老保姆。总的来说情况还是不错的。尽管隔三岔五要招待不时过往的司机,还有老家来丽阳交粮交柴火的亲戚,每个月添加七八十斤杂粮也就够了。但是七月开始口粮定量减了下来。18岁以上男人只有22斤,女人只有19斤,而14岁以上孩子只有16斤,14岁以下只有12斤,一下子就少了41斤定量,与此同时柳青又可怜那5个失去了父母和其他亲属的孤儿学生,开始还只是带他们隔几天来蹭一顿饭,后来干脆和永华各认了几个做儿女,住到家里来了。这两个月一下子减少了将近三百斤存粮。目前家里的存粮已经不足三百斤了。如果定量不变,也就勉强够吃两个月。但是从目前我掌握的情况看,县里现有的粮食储备最多还可以支撑这样的定量一个月,而且部队的粮食也开始匮乏,所以这些粮食还必须优先保证部队供应。现在粮食放已经从一月一改成一周一了。

广州军区和昆明军区的留守部队凭借着火力方面的优势苦苦支撑了几天,在防线全线失守之际总算等到了援兵。新来的援兵虽然大多数是没有经过军事训练的新兵,对手印度人也同样是赤膊上阵。于是在云南、广西和广东一带,双方展开了惨烈的攻防拉锯战,几乎每一次战斗最终都是靠肉搏来决胜负。

“我有烟。”我一下子觉得“撇脚”十分可爱:“我家里还有十几条烟。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能够帮忙。”

“那就没有问题了。”“撇脚”伸手先把永杰手上剩下的烟全部抢了过去。想了想又说:“还是需要一些材料的,这样,我开个单子给你们,你们有的就不要买了,没有的我知道在谁手里有。现在你们自己去买是买不到的。市场都关门停业了。至于工钱嘛,你们知道我的规矩。”

看到这边已经接上头,我就把永杰留下陪着“撇脚”,自己问清了新华书店的位置,借了辆自行车就走了。

新华书店门大开着,里面却只有我和两个工作人员。我徜徉在书海中,闻着熟悉的书香,真想就一直待在里面,待上一辈子。

可是我做不到。

我按照昨夜清理的思路,往一排排书架看过去,很快就挑了一大堆。种植、机械、教育,这些原来我从来不会关心的书籍今天却是我主要挑选的对象。当然,也没有放过我自己喜欢的文学、历史、地理书籍和哲学著作,还买了丽阳县的大幅行政挂图和地形挂图。

结帐的时候把书店工作人员吓了一跳:2oo多本书,3ooo多块钱。

他们和我一起把这些书装了四大纸箱。我分四次运回“撇脚”家,又等了一会儿,永杰他们才把材料备齐。

把书装上车,再把“撇脚”的被褥什么的收拾收拾也装上车,带上“撇脚”和他的儿子以及老保姆,我们离开丽阳县城。途中根据我的要求,又去敲开一家“撇脚”相熟的电动车店,把里面的二十几个电动车蓄电池全部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