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枯的草丛,泛黄的叶子,光秃秃的枝干,那山间小路伸向无限的天边。摇摇欲坠,站在悬崖的边缘。残阳断日,呼啸而过的风,在耳边大哭。再向前一步,便要坠入万丈深渊,坠入无尽的黑暗,坠入万劫不复的孤苦。生命是兔子的尾巴,太短、太仓促。还来不及细细体味,就已匆匆结束。情丝是春天的细雨,太多、太乱。还等不到慢慢理清头绪,就草草终止。

最后一场电影也开始了,忽然在男男女女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张脸正冲着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微笑。菲菲想叫他,可是似乎什么卡住了喉咙,不出声音。呆呆地看着他们消失在一排排红色的座椅之中。电影的内容对菲菲和舍不重要,他俩也看不太懂里面的内容,只是喜欢电影院内黑漆漆的感觉。一个拉着另一个的手,相互依靠着,就这样让时间停止。没有昨天,没有明天,此时此刻属于他俩。

当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当我一个人走在人流涌动的街头;当我笑着从梦中醒来,却现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这孤独让我窒息。我痛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没有出息。可是,你的样子总在我的脑子里出现,每一分,每一秒。当我点烟的时候、当我听课走神的时候、当我喝醉的时候、当我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总有一个笑脸出现在我的面前,那笑脸有着浅浅的酒窝……

宿舍依旧是你们所知道的那样,干净、有序。被子、床单都整整齐齐并且都是相同的颜色,床上没有任何其他物品。床下的鞋都站着排,无论是皮鞋、凉鞋、拖鞋、运动鞋、休闲鞋……洗漱用品也集体摆放在一个角落,桌子上也是空的。这里没有个性,只是统一的颜色——军绿。墙角上还挂着“卫生流动红旗”。老舍正美滋滋的笑着,眼前的一切却不像他想象中那么美好。没叠的被子,一半躺在床上,一半垂在床边。鞋、烟头、瓜子皮、满地都是。床下铺着厚厚的一层灰,和几只臭袜子。

梦境2:月亮,爬上枝头,很费力地。于是,云朵在帮她擦拭脸上的汗滴。牛虻山上,那颗老松树下坐着一个女孩,是个小女孩。舍穿着黑色的夹克,牛仔裤,朝她走去。他过去的原因是因为听见了某个孩子的哭声。那哭声很委屈、无助。他走到跟前,现她的眼里满是泪水,那漂亮的小裙子已经变脏。他问她是不是弄丢了自己心爱的玩具?摇头。是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摇头。最后,她哽咽着……说她弄丢了——舍。微笑着,他告诉她自己就是舍的时候。女孩看了看他,怎么也不肯相信,一个劲儿摇头。他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自己已经长大,不再是7岁的孩子。最后,女孩哭累了,坐在那里仔细打量着他,脸早就是花蝴蝶了。狐疑了半天,她自言自语:为什么舍长大了,还长着胡子?

舍:什么病?

挣扎,在去与不去之间。脑子里斗争了很久很久,几个世纪。其实,不过是区区的几秒钟。决定了,在白雾的引诱下。

读着这些文字,是会现书的作者都是疯子,他在给你讲述一个又一个他所钟爱的故事。故事的真实性,只有上帝知道,如果上帝存在的话。泄着,疯狂地,肆无忌惮地。奋笔疾书,你以为他只是对文学的偏爱?以为他只是为了那点可怜的名与利?不,还不够。是为了宣泄,宣泄憋在心里多年的渴望。过去,也许没有机会讲;也许不能讲;也许不能正确的完整表达……如今,有了笔和纸,接着就有了“唰唰”的声音。那畅快淋漓的感觉就如你在小便池里排泄着某种深黄色的液体。他觉得主人公就是他,他活在故事里。他穿梭在一个个故事之间,不能自拔。阅读,影响着他的情绪,高兴、愤怒、悲哀、厌烦、狂躁、惊恐……这些悲欢离合、喜怒哀乐,让他脸上的表情丰富着,心变化着。他以为自己在与作者交流,其实他在接受着作者的泄。读者不过是某个房间里,放在门后的垃圾筐。是的,垃圾筐。能选择的,只是垃圾的种类。

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土,朝着牛虻山的方向。他推着小车,跟在后面。

路人4:小书包,天蓝色的校服,嘴角上扬的时,少了几颗牙齿……

这是什么地方依然是如此的荒凉

“宇,你不是要我俩从这儿跳下去吧?”

“恩。就从这儿跳下去。没事,我早就跳过好几次了。我先来,我先来。”

说完,越过窗户,平稳地落在房顶。然后,老舍也跳了下去。阿哲犹豫了半天,最后落地的时候,还是崴了脚。他一瘸一拐地跟在老舍和宇的后面,翻墙(铁栅栏),走在两颗老杨树后面的小路上。黑暗中,三个火星在移动。

网吧,在一条很深的小巷子里。门口,立着一个半米高的灯箱,上面印着“天使网吧”。走进去,找三个空位子坐下来。

“哎呦,玩什么?”

阿哲一边揉着他的脚,一边轻声的呻yin。

“bsp;“好。”

屏幕里出现了三个警察模样的人,手里拿着轻重不一的武器,在某个小房间里。耳麦里传来听不懂的英文,似乎是某种指令。迅的奔跑,手持一把匕,走过狭长的下水管道,爬上梯子,穿梭在一条条小胡同之间,耳边是脚步声,偶尔背景音乐是意大利的歌剧,有时候也隐蔽在掩体后面(石头、假山、汽车、树木、建筑物的角落……)。朝着目标的方向,步伐渐渐放慢,一点一点靠近。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你面前,接着是一连串的枪声。在那个虚幻的小镇里,耳边仍然是一个女高声悠扬的歌声,一切都在身体倒地之后,结束。随着枪响,你被敌人干掉了,他们冲着你的尸体肆无忌惮地、癫狂地开枪,打了几梭子子弹。你的血液飞溅在墙上,一幅印象派的杰作。

无论是你,或者是你的对手,你们顷刻间都消失了,消失得似乎没有存在过。一切重新开始,你又从刚才那个小房间出来,手里提着一把警用冲锋枪,冲了出去。你要报仇,要找到刚才杀死你的那个人。耳边传来了枪声,又一个新的轮回,又一次新的杀戮……在cs的游戏中,你放纵着人性嗜血的一面;在这个杀人游戏里,你泄着内心深处压抑太久的愤怒。

游戏玩累了,剩下就是聊天。网吧,弥漫着熟悉的雾霭。一个个无眠的灵魂,在同一个虚拟的空间里,两个孤独的心,在午夜十分碰撞。那些怪异的、可爱的、美丽的、有趣的、吓人的、丑陋的……头像,在QQ里不停闪烁。面对电脑,面对若干个陌生的网友,他们可能近在咫尺,可能远在天涯;他们可能年近花甲,可能豆蔻年华;他们可能是男,可能是女;他们可是叱诧风云的商人,更可能是平头百姓……你们是陌生的,素未谋面。绝大多数的时候,你们终生都不会相见。可你们在网络的世界里一见如故,你们无话不说,无事不谈。甚至把你埋藏在心里的秘密都讲给对方听。这包袱压抑你太久太久了,让你喘不过气来。终于,你释怀了,在跟他讲述了事情的原委之后。轻松了,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好像你们已经相识了很多年,早已是彼此的知己。举杯,然后一饮而尽彼此的寂寞。

烟灰缸里的烟头儿在不断增加,时间在两指之间流走。眼睛酸疼,脑子晕晕乎乎,倚靠在椅背上,身边的人群越来越模糊……

染着金的长腿熟女、留着小辫子的白胡子老头、穿着校服的颓废少年、叼着烟卷的中年男人、带着胸卡的网管……这些人身上的衣服立刻消失了,浑身上下迅长出灰色的毛。他们开始面露狰狞,张着血盆大嘴,呲着锋利的兽齿,流着饥饿的口水,眼睛放出绿光……他们嚎叫着,声音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靠过来了,越来越近了。老舍想要逃命,可身体却不听使唤,瘫软在那里。汗水早已浸透了T-shirt,心脏以每分钟2oo次以上的度跳动。突然,其中一只狼纵身一跃,向他扑过来……

“喂,老舍。醒醒,天亮了。走吧!”

阿哲推了推一头虚汗的老舍,他才从可怕的幻境中醒来。

“怎么了?做噩梦了?”

“恩,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什么梦?”

“梦见网吧的人,都变成了狼。其中一只正向我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