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搬出凳子,激动地喊了一句:“阿喜!”

木槿只听着,将手插进裤腰里,阿义女人坐在她的前面,简直就是一坨肥肉,假惺惺地问:“木槿,你怀上了?”

李彦举杯碰一下她的杯:“小李、小李的,你多大?怎么和你爸一个调呀!”

刘乐民说:“我哪有那个福分啊。我那同学呀,大学研究生毕业,不光人长得帅,而且业务精通,是县里的大才子呢!我们沈书记慧眼识珠……”

梅子唏嘘他们离开,也跟着说:“是咬人的,快走吧!”

“最重要的是她骨子里看不起人。”杏花凑上嘴巴要喝木瓢里的水。

木槿打算在母猪未怀孕之前上山担石头多挣些零花钱用,丈夫整天东奔西跑,没给过她一个钱。可担了几天,水渠停工了,让她挺沮丧的,这种情绪影响到她打猪草都提不起劲。闹情绪的其实也不止她一个人,有栋木,有柏榛,还有很多很多人。他们三五成群地往水渠工地上跑,天天盼望着水渠重新开工。

“挣不挣钱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过得心安理得,我们不让你当副指挥长是一片好心!”木槿说。

黑头巾女人很为难地说:“栋叔,既然你答应了我,请你不要问我为什么!”她沉思一会儿又说:

“好是好,但我不想买。我打算进城参加县农业局举办的农技培训班学习农艺,学成回来利用这些钱投资土地开搞种养殖业,所以呀能省就省着。这样,栋叔也许就看得上我了。”柏榛的声音里充满了自信。

“什么事都没有做了,该做的都做了。”水秀穿件混纺棉绸大朵红花衬衣。

开春后,河滩上的野薄荷丛冒出了生机盎然的新绿。柔柔的,软软的,象铺了一层地毯。栋木坐在上面心中竟有股莫名的躁动,情不自禁地往落叶庄林上瞄去,当然他所企盼的阿棠并没有从那里走过来,却瞅着几个官腔官调的人,戴着墨黑墨黑的眼镜,其中有个眼镜是肖副镇长。他们边走边看,指手划脚谈山水和田地,有时磋商,有时争执,哇啦哇啦的具体说些什么听不明白。不知是因为各抒己见血涨的,还是日头晒的,个个面红耳赤,像戏里的关公。栋木听清楚是怎么回事,他觉得这些关公说的比戏里关公唱的还好听,不知不觉听得入神了,任银白的鱼儿在网里跳跃。待他们走近,他很开心地接上话:“肖副镇长,引水渠真的要开工了?这可是件农民受益、干部功德圆满、两全其美的大好事啊!”

“好嘞”,栋木满心欢喜地答应下来。趁着到厨房里端菜的这个机会,他扬眉吐气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儿媳。

“将来时兴机动船了,船桨早晚失传的,我只是舍不得我爹留下的渡口。”

“我听您的,沈书记!”李彦转过身,恭敬地说:“沈书记我来帮您吧!”

刘乐民和李彦异口员声:“你尝过了?”

木槿对丈夫这个歪理宽厚地笑了笑,开了关着的正门,端着一盆水泼向了藤蔓间,她的视线穿过藤蔓射到了渡口边的那片野薄荷草丛。

“这是花鼓戏《刘海戏金蟾》里的一段戏文。”梅子握着一份儿《湖南广播电视报》,站在电视机旁介绍:“等会儿播放香港电视连续剧《射雕英雄传》武打片,蛮好看的。”

梅子得意地:“分数当场就打出来了。柏榛呀,真是没事找事,本来我不想考的,硬给他说动心了。结果呢,只取三个人,我得第三他屈居第四,这叫有心栽花花不,无心插柳柳成荫!木槿姐,我当老师了,叫我哥送一件连衣裙给我,还有一双皮鞋,平后跟的,你没意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