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承嗣这时才反应过来,顿觉挨打的那半边脸火烧火燎的痛,他一下子鬼嚎了起来:“妈……妈啊!”

可是,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同一天,儿媳妇淑惠竟然宣布自己怀孕了!这个打击对于已经心力憔悴的武老太太来说,绝对是致命的。先有“独子不育”的“家门不幸”,后有“儿媳偷人”的“难言丑闻”,老人家一下子就崩溃了。

这天晚饭后,一向沉默寡言的武传宗主动把广德广香兄妹俩叫进自己的房里谈话。这一举动,引得一直被丈夫冷落的淑惠在打了小女儿广玉去洗碗以后,自己却悄悄地搂着宝贝儿子承嗣在门外偷听。

“噢!”淑贤一看姐姐这阵势,立刻打圆场道:“姐,你回来了?太好了,这下人全齐了!”

话说这一天,恰好是武家老太太,武传宗母亲的六十大寿。老人家十七岁生子,十九岁守寡,一个人带大儿子,虽说有族人的帮忙,但其中的艰辛和痛苦,却不是外人所能体会的。

“那……”葛向前直抓头,尴尬的问道:“孩子的爸爸呢?”

实际上已经一岁多的齐文武五官渐渐长开,让葛向前异常心惊的是,这孩子和长得像母亲的亲哥哥郑成龙还不一样,他长得更像父亲。老天保佑,幸好淑惠人缘不好,很少串门,再加上悍婆婆为了抚养另外的一儿一女,不得不日夜工作,很少在家。要不然,那亲生母亲只要看上一眼,留心一下,这事儿就根本瞒不过去!可问题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啊,长久下去,文武只会越长越像自己的父亲,再大一些,小孩子会自己出门玩的时候,同一条街住着的悍婆婆又不是瞎子,怎么会始终都看不见呢?

“这是你小弟成斌的外孙!”葛向前一看招娣满眼的问号,整个人傻愣着大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心里颇觉好笑,于是,索性直截了当的介绍道:“他叫一夫,今年四岁了!”

“你来做什么?”成龙瞟了一眼心宽父亲怀里的小男孩,马上尖叫道:“我妈就是给你们气的,妈的,有儿有孙就了不起啊!还敢来?”

“打扫?”小毛眼睛一转,问道:“那你们有钥匙喽?”

“嗯……”这时,成龙和家珍对望一眼,又重新打量了一遍小宝家的房子,才貌似“迫不得已”地提议道:“办法呢,也不是没有……”

“而且,”家珍赶紧替女儿解释道:“有几个男人愿意自己的儿子随媳妇姓啊!远的不说,就说小宝你吧,那会儿我们想让你改随你妈姓,继承咱老郑家的香火,你爸爸人这么温吞呢,还是一样怎么都不同意。所以啊,小毛这次为了替咱老郑家的保住这点儿香火,牺牲可大了!”

“是怕吵醒孩子的妈吧!”小毛看见只有小宝一个人下来,并不见徐蔷的影子,于是忿忿地说:“你还真怕媳妇!”

“好了……”家珍赶紧打圆场说:“大过年的,干什么呢?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这牢骚给其他人听到了,还不笑话死咱?”

“噢……”成龙这才现,母亲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于是,赶紧松手,乖乖坐下。

“不在!”成龙说:“你还记得我这个舅舅啊!”

“不是怕你生气吗?”悍婆婆尴尬道:“你舅舅舅妈以前是不对,可是小毛……”

“那是!”悍婆婆赶紧接话:“小宝不孝顺舅舅舅妈孝顺谁?”

这下可急坏了“过来人”——憨子和招娣夫妻俩,两人均想,这儿媳妇平常收拾起小宝来机灵又利落,这会儿怎么会犯傻啊!连我们这种老包子都听得出来的套儿,她竟然还傻乎乎地往里钻?刚想出言提醒,却同时现悍婆婆竟然正在用异常凶狠地眼神儿盯着他们,这下只好话到嘴边,又不得不咽了回去……

“小宝呢?”家珍不见外甥,立刻就问:“去找同学了?小心给别人骗了!”

“小宝家不是有房子了吗?”成龙立刻警觉了起来:“分得可是我们老郑家的房子!”

“姐!你把我当什么了?”成龙不等姐姐说完,立刻一拍桌子说:“你怎么不让你老公去传达室看门啊!!”

没过多久,民国三十四年,也就是1945年正月初八,悍婆婆嫁到老郑家整整三年的时候,当时郑家的一家之主,悍婆婆的公公郑耀祖,由于受不了次子郑忠孝意外死亡的打击,所以忽然中风了。弥留的时候,他曾把悍婆婆的丈夫,他的长子郑忠毅叫到床前,说了许久的话。悍婆婆虽然没有一起进里屋去,但是站在外屋的时候,也隐隐约约的听到公公在交待丈夫要善待弟弟的事情。

“噗”的一声,憨子闻言一惊,不由得喷得招娣一身的啤酒。夫妻两个人对视一眼,无语,立刻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继续埋头吃菜。

这三兄弟倒也不躲,立刻三个一齐扑上。按照他们后来的话说,反正没外人的时候,他们三个也是经常打架。与其打自己的兄弟,不如三兄弟一起群殴外人!

“所以呢?”成龙一擦眼泪,继续说:“我得求你们两件事情!”

“知不知道?”家珍的大哥一手揪过来成龙,同时大声地问他。

这边,家珍一家人已经愤怒到了一定的程度。那边,悍婆婆母子还在育婴室门口,反复地研究着那三胞胎兄弟的长相。这让同样站在育婴室门口,也在看孩子的心宽一家人,着实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