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旁边有几个人嫌热,正吃雪糕呢。”

贾猛在宣传队吃饭的时候就硬往晶晶和蕊蕊身边凑,老是没话找话说,本来就没心情吃饭的蕊蕊,扒了两口米饭就把碗冲了两下,准备上楼了。可贾猛又打官腔地说,“有个事要着重强调一下,一会儿吃完饭都不要请假,先把红米饭合练一遍。”

涧行往里走的这栋屋子,是仍然单身的对涧行比兄长还亲的吴怀南的家。吴怀南是市委组织部的第一副部长,今年刚36岁。由于掌握着别人的生杀大权,别人在他面前都是谨小慎微,也养成了他不茍言笑的坏毛病,与涧行的随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了涧行的参与,我们这位吴青天也能跟活宝似的跟涧行瞎闹。

如果说人的内心里,有一处爱情的仙山,那现在咱们的蕊蕊还在仙山里飘荡和沉醉。迷恋,深度地迷恋。

涧行过去的时候,天还微微地有点小雨,女兵身上的衣服快湿透了,开车的老志愿兵,用脚使劲踹了几下,“妈的,这破车,神仙能修好呀。”在港城最烂的车都是部队的,倒并不是真的部队穷到那个份上了,而是因为军车编号卡得相当紧,特别是小车。小干部级别不够,大部分都只能弄个快报废的车挂个临时牌开着,一开始交警嫌有碍市容,收车牌和军人证,可收到了,根本没人找关系走后门去要,一会儿老爷车又开着满大街跑。没法了,扣车吧,结果车也没人要,最后,还得把车弄出去,交警大院的被扣车的数量快赶上商业街上车的流量了,肥呀。但部队的情况例外,人家是军车自检。不违章的话,就请交警大哥站远些。就是违了章,有时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如果哪天不小心碰到一个武武扎扎的,被人家揍一顿也没处说理。这有点象棒打老虎,老虎吃鸡,鸡吃虫子,虫子吃大棒。好象有点不太对劲,鸡应该是全能选手,什么男人都能打败的。

一进门的东边是一排整齐的无产权门头房,全是一溜小饭店。靠门最近的是夜来香酒店,被战士们称为“三级酒店”。因为来这的客人不光吃饭时要报名,还要摸,摸完了还要搞。

闲着没事,涧行又琢磨起老古书的事,他趴在屋子里把灯全关上,想看看那本无字天书会有什么现象,又打了盆水把那些竹简放到水里,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过了十几分钟,有几位老者回过神来,“司书神,快把书收起来,”谭诗嫣听到了指示,赶紧把那些无字的竹简放回去,又重新一层层地包好。

“我看着你在那驴上那光景,还以为你是司书女神下凡了。”

给涧行打完电话,她就招呼了一群没事干的孩子,让他们领着在村里转,一边等着涧行来。这皇驾沟的人真是不同凡响,竟然让谭诗嫣这都市御姐认干儿子,真有点苦笑不得,要是十几岁的干儿子一口一个干娘,要多别扭就多别扭。

老崔还经常在生产队干活时出工不出力,老唱什么“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天天稀饭靠。”这家伙的劲全都用在自家女人和自留地上了,公社里的工作队,非要把老崔拉到公社开批斗会,但若薇嫂死命地护着自己的男人,让民兵连长崔大山有些不忍下手,因为他在大峰山后也偷种了一块地,对于解决吃饭问题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最后,人可以不批斗,但自留地要收回。

她小心地爬上去站到了石磨上,感觉自己成了小时候看电影时,八一电影制片厂开头画面中的那个工农兵形象里的女人,胳膊摆到胸前,右手轻柔地摆在身后……

正是日晕余辉,那抹最后的绚丽就要消失的时候,一白一蓝两辆跑车疾地行使着。

打完电话两个女人象作贼似的,拉着手,躬着腰蹑手蹑脚地往外走。相亲的一共有四个男人,由于没想到两个女人都是让男人流鼻血的绝色型,他们的意见产生了严重分歧,两个聪明的女人看出了男人的虚伪,都故意娇情起来,非常含蓄地表示从来没谈过恋爱。还没被男人拉过手呢。搞得那四个男人心猿意马地,后来,谭诗嫣经常提起对古诗词的崇拜,费雨就弄她的海边抒怀的散文诗,相亲会变成了赛诗会,男人在文采上哪能输给女人,况且这么一个大好的表现机会,哪能轻易地放过,男人们开始绞尽脑汁地开始向初高中时代的语文课本要灵感,但是由于他们这些“重利轻别离”的只会“到浮梁买茶”的男人,平时光会迎合欢场女人的喜好,中学里几应景的唐诗,差不多都还给老师了。没办法的情况下,他们灵机一动,就轮番跑到卫生间打电话求救,唉,撑不住别硬撑。何苦呢。

谭诗嫣和费雨尽兴了,也假装想不起来,到卫生间躲起来把忍住的笑在卫生间爆出来。

涧行来接她们的时候,她们还不住地回头看,怕男人们追上来跟他们对什么“杜鹃啼血猿哀鸣”,万一弄一个“满座重温皆掩泣”就坏了。刚才有个男人对谭诗嫣的男人从没碰到的小手手向往之至,差点跪下献吻了,好在没搞成“血色罗裙翻酒污”,涧行的到来让她们胜利大逃亡。

“你们两个女人呀,到时变成望夫石,山头日日风复雨,看看你们的行人归来,能有多少石应语。”涧行听着她们的讲述好似看到了男人的窘态了。

“你个臭阿行,别显摆了,先把小雨送回家吧。”

“不,不,我现在不想回家,我怕那些老太太了,别真把我弄成不会说话的望夫石,我就惨了。”费雨平时话不是很多,今天因为谭诗嫣的带动,也有点羽扇轮巾,舌战群儒的感觉。不过,全是些庸俗的背不全唐诗的商人,她又余兴未消地对着涧行说,“我要找个地方洗澡,找一个最好的,最放心的,最安全的,最温馨的,”

“雨神,此屋只应天上有,你饶了我吧。”涧行开着车,“那啥,抓紧选浴女之地,要不一会儿到诗嫣那儿洗先?”

“不行,不行,你们那地方太淫艳。”

“好呀,你个死小雨。”谭诗嫣在车上挠起了费雨的痒痒。

费雨止住了笑,坐板正了,“我到怀南哥那儿洗。”

“给一个理由先。”涧行得到指示,把车向右拐了个弯。

“没有理由,我喜欢,我愿意。”

“那你就做好准备,做望夫石吧。”谭诗嫣对着费雨的耳朵说了一句。

“什么呀,乱说。”

涧行把两个女人载到吴怀南家,却弄得吴怀南不上不下的,哪个女人吃饱撑的没事干,跑大男人家洗澡,明显是跟男人要故事。

费雨吐舌头——如果不是仗着今晚诗兴大,她也没这个胆,平时都跟老鼠见猫似的。今天有司书神押阵,就壮着胆子唐突一会。

吴怀南书也看不下去了,只好起来招待客人,看来,这个澡洗一晚上应该没有问题。还好刚才涧行回家的时候,给吴怀南弄了点水果和饮料上来,要不平时吴怀南冰箱里是空空如也,每次都是涧行和谭诗嫣到这儿来给他带一些。

涧行一直想找个机会,让费雨进入到吴怀南的生活,作为情圣的他如果不知道费雨的心思,那怎么能叫体贴入微,关怀备至。小姑娘看着吴怀南的时候,那眼睛里射过去的柔情,什么坚硬都能化成绕指柔。可就是吴怀南那颗石头心,到现在没见有什么动静。

“诗嫣,下去压压马路,给港城的夜色加点风景。”

谭诗嫣刚要起身,被费雨死命拉住:“我不吗,要不我也跟你们下去。”不过,她说着话,又把光波洒到吴怀南身上。唉,未战心先怯。

“这样吧,热水都给你们放好了,我到阿行那吃点饭,顺便跟涧书记聊一会儿,可能要喝点酒,还让阿行开车。”吴怀南难得的一笑,“看你们俩乐的,阿倩陪小雨在这多呆会儿吧,帮我把屋子收拾一下。”吴怀南和涧行下楼,开车去了涧行的家。

把两个男人送下楼,谭诗嫣赶紧把门关上,抱住费雨狠狠地亲了一下。

“成了,真得感谢唐诗,快点谢天谢地谢人谢唐诗吧。”

“什么呀,姐,我……紧张,你看怀南哥有没有不高兴。”

“没有了,你快干活吧。”谭诗嫣从厨房找了块围裙,递给了费雨。

小费雨得了这么个美差,就正儿八经地在洗手间洗好了擦布,准备擦地板。谭诗嫣往沙一躺,看起天花板来,

“啊呀,忘了,应该把书拿过来让怀南哥看看,”谭诗嫣嘴里吃着香蕉,说着话,眼睛瞄着费雨,看着快乐地擦地板的女人,她心里想:女人不爱干家务话,那是因为缺少爱情。

“着什么急,”费雨蹲着身子,慢慢擦着地,心里荡漾开了,“诗嫣姐,你说,我以后可不可以经常过来,怀南哥一个人挺不容易的。”

“喂,看把你心疼的,给你把钥匙,什么时候想来,你自己说了算,”谭诗嫣从身上解下一把钥匙扔给了费雨。以后我和阿行就不过来当保姆了。

“真的?”费雨接过钥匙小心地放到了自己的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