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无师自通的苏明玉第一次在内裤上画了一幅漂亮的地图,早上醒来后他的心砰砰地跳个不停,光溜溜的杨月婵太漂亮了,眉目传情,身体软得像一条蛇,他多么愿意时间就在那刻停下来。

B师坐落在e市的中心,位置可谓得天独厚。B师的学生最爱干的事情就是逛街,女生买衣服是出了名的,宁可吃五角钱的菜,甚至饿着肚子,也不放弃添置美丽衣服的机会;男生恰恰相反,口袋里的钱喜欢往饭堂流,出去大多是为了打时间,看看美女,或者瞧瞧热闹,或者什么也不干。苏明玉与林卓伟也不例外,每天一放学就像两条不安分的小鱼游出学校,专拣热闹的地方游,不游个筋疲力尽誓不罢休。

苏明玉还没反应过来,苏海亮已经跪了下去。就是因为这一跪,苏海亮成为苏明玉最好的兄弟。

估计班里的同学差不多走完后,苏明玉悄悄向学校走去。上帝保佑,林碧翠和几个要好的姐妹果然还在教室里!

客套的问候过后,苏明玉直奔主题:“我和林慧灵分手了,想找个人安慰我,我觉得你是最好的人选,你能不能当一次雷锋?”

苏金安不做声,他知道这次得听小儿子的话,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死神对他很不客气。

好比溺水的人忽然抓到了一块木头,苏明玉看到了一线希望,急忙问道:“除非什么?你快说!”

“你究竟想带我到什么地方去?”

“知道吗?我多么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我们就这样走到天荒地老。”

林慧灵开始哭了起来,路陌生得让人感到害怕。前面的男人只好停车,停止哭声的林慧灵刚刚如释重负地落在地上,就被眼神灼热的男人轻轻地拥入怀中,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林慧灵就失去了她的初吻。没有天旋地转,只有一片空白,林慧灵成了一只受惊的小鸟。

男人的手像蛇一样想游到林慧灵胸前的时候,林慧灵终于清醒了过来。她壮起胆子给了对方一巴掌,男人根本没想到她居然会有这样的胆量,一时反应不过来,一切有预谋的动作不得不来了个大刹车。

可他毕竟是个情场老手,当然不想错失这么美好的夜晚:“傻孩子,这叫爱情!我喜欢你胜过一切……”

他还想说“所以我做任何事情都是无可厚非的”,可是林慧灵不再给他卖弄口舌的机会,她不想再让一个已为人父的男人靠近自己半步:“你离我远点!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不是一个人的事情——现在这个时候我不需要任何人来喜欢我,我只想做一只自由的小鸟。”说完,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马上转身,拦住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

回到家里的林慧灵越想越觉得可怕,决定辞职不干。第二天鼓起勇气对老板说了,那个没有得手的男人却以不到一个月为由极力挽留她。林慧灵见此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走的决心俞是坚定,无意中扔出不要工钱的话。男人到这时候终于完全暴露出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丑恶嘴脸,抓起肉案上的一把刀,恶狠狠地恐吓林慧灵:“你再敢提出‘走’这个字,这把刀会准确无误地落在你的手上,信不?”

如果他遇到的是刚刚走出校门的女生,这招可能有用,但可惜他面对的是最受不得一点威胁的林慧灵。半个小时后,林慧灵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离开了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这宣布着她不到一个月的打工生活随之结束。

回到家里的林慧灵任由思念的感觉野草般生长,她想过给苏明玉打电话,可是每次拿起话筒后,她又胆怯了,她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她开始盼望新学期快点到来,他也许在新的学期里会注意到我的,会对我好的,她经常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苏明玉在新的学期里根本没有注意别人的本事,因为他的家庭出事了。在阳光灿烂的七月,他的三哥苏明德突然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到了哪里,只是知道他的离奇失踪和女人有关。当时有三种版本解释他的出走。

第一种版本,苏明德是无辜的。一位风姿绰约的廊妹看上了出手大方的苏明德,使尽女人全部的本领去诱惑他,身在异乡的苏明德招架不住,成为她的俘虏。廊妹为了完全占有苏明德,逼迫他与心爱的妻子离婚,苏明德坚决不答应,廊妹一怒之下,把他劫到乡下去了。

第二种版本,苏明德是罪大恶极的。已经在社会上闯出一点名堂的他仗着腰包有点鼓,饱暖思淫,喜欢到处留情。有一次他到一家廊洗头,看上了一位颇有姿色的廊妹,为了讨得美人的欢心,他不惜抛妻弃家,带着所有的积蓄和廊妹远走高飞。

第三种版本,苏明德是无奈的。因为苏明德资助弟弟苏明玉读书,其夫人不断埋怨他,导致夫妻不和,苏明德渐渐厌倦了被盘问被追查的生活。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一个善解人意的廊妹,在廊妹那里,他找到了真正的自己,于是在廊妹的暗示下,他糊里糊涂地带着所有的积蓄和情人远走高飞。

不管是哪种版本,苏明德的失踪都和一个廊妹有关。苏明玉凭直觉,觉得第三种版本的可能性高些,在此之前他已经感觉到三哥和嫂子的关系不是很好,他知道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嫂子不同意三哥把工作所得的钱大部分拿回家中,为此他感到深深的内疚。在他还未想出改善他们关系的方法的时候,想不到竟然生了这种事情,内心的罪恶感马上被放大几倍。

苏金安自儿子失踪后,整个人仿佛衰老了十年,那可是他最引以为豪的左膀右臂呀!苏明玉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差点制造了离家出走独身寻兄的重大新闻。那天早上,他刚把行李收拾好,恰好被回来吃饭的父亲碰见,苏金安一句“你小子想到大海里去捞针呀”,他才如梦初醒,是呀,茫茫人海,到哪里去寻找亲哥哥?

2ooo年7月,苏明玉听得最多的是父亲的咳嗽声和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可以这么说,苏明玉的耳朵在那个月处于高度警戒状态,苏金安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神经。苏金安一夜未眠,第二天苏明玉肯定也是红着眼睛。

苏金安的坚强远远出苏明玉的想象,一个月后苏金安已经恢复到以前的状态,每餐吃三碗白米饭,闲暇哼几句歌曲,生活赋予这个老人太多的苦难,他已经学会坦然面对苦难了。

面对家中的困境,苏明玉已经做好了辍学的心理准备,可是苏金安不甘心小儿子受半点委屈,他亲自去拜访村中几位最有钱的老板,老泪纵横地把家中的不幸告诉他们,虽然他没有提到一个“钱”字,但是那些老板都无一例外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慷慨地把“意思”塞进他的手中。

就这样苏明玉背着父亲的重托回到校园,他没有理由放弃父亲用泪水为他争取的机会。

再次踏在学校的走道上,苏明玉有劫后余生的感觉,确定没人注意后,他俯下身来,亲吻了脚下的土地,他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苏明玉啊苏明玉,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要丢父亲的脸。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一切都落入站在宿舍楼顶观看风景的林慧灵眼里。

林慧灵成为最早现苏明玉行为反常的同学。

苏明玉吃了一半饭就不想吃了。

林慧灵吃了一半饭也不想吃了。

苏明玉上课走神。

林慧灵上课也走神。

苏明玉整夜整夜睡不着。

林慧灵也整夜整夜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