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呓。”众人哗、哗、哗地涌出了办公室。

黄汝刚心想进入日军的仓库地区,人不能多了,特别是不会讲日本话的人,去多了反会露了马脚的。快到日军仓库地点的时候,赵嘉良找了一个背街又离仓库近的地方,众人把一张牛车上的货物集中到另外两辆牛车上,留下一张牛车和大部分人。

“哦,”范一林起身走到侧门,望院子里看,一张卡车紧紧地靠墙停着,确实是一个班左右的日军,右臂膀上系着红袖套,真像是日军的宪兵。有一个军曹模样的,喊了口令,十多个人排成一队,步伐整齐地向一楼饭堂走来。

“嘉良兄弟,辛苦你了。明天进城,我们是不是分成两拨人,一部分在城里侦察,看一看日军的动向,想办法搞他一家伙;另一部分人要想办法去炼油厂或者是去大油田,炸毁油田和炼油厂的主要设施。”范一林与这帮爱国华侨青年交道了一天,已经没有把他们当外人看了。

“师长说哪儿去了,我是作为远征军一个团长,正式接受英国记者的采访。我要让全世界知道我们暂17师是一支响当当的中国军队,让全世界记住师长大人钟进山啊。”

范一林一直在耐心地说服信誓旦旦要求扛枪打仗的一班青年华侨,说有你们一展身手的时候,别着急啊,同胞们。他用心劝说赵嘉良,悄悄地告诉他:“也许明天,会有你们干的事情了。”

钟进山心里也非常清楚,双方上午的激战仅仅是照了一个面,是敌对双方战场上彼此的见面礼,双方试一试彼此的身手。日军是步兵、坦克和空军协同作战,重武器异常强大,国军硬拼显然得不偿失。国军的士气旺盛,近距离拼杀的机枪、冲锋枪和步枪火力比日军强,只有把冲锋的日军放近了,贴上去,才能遏制住日军的进攻。他带着副官、警卫员和几个参谋,亲自到二团督战。二团长把重机枪和迫击炮留在阵地上,严密封锁射击范围三百米至五百米的地域,同时担任警戒阵地的任务。相当部分国军士兵以班为单位,配备美式汤姆逊冲锋枪或轻机枪,跃出战壕,在山坡上散开,利用夜间挖好的一些跪式掩体,迎着往山坡冲上来的日军,近距离展开枪战。

胡志强看了看阵地,已经是红土翻卷,弹坑遍布。炮兵连伤亡过半,还有五六个掷弹筒和一门半炮,其中一门支架折了腿,已经不能进行有角度射击了。凭手里剩余的家伙,对付日军坦克不是问题,关键是跟随坦克的步兵,显然是炮兵连的克星了。胡志强对身边的一个排长说:“留下一个班,把炮和一挺机枪也留下,你带其他人撤到后面,请团长赶快派人增援炮兵阵地。”

秦豫生把全团张罗到能打坦克的武器数了一遍,六门无坐力炮,二十多个掷弹筒。这战场上,谁说得清楚,这些家伙只能打坦克,不能它用啊。秦豫生想得周到细致,自然留了一手,悄悄地组织了十多个爆破组,将炸药、火具、导火线、点火机、欧姆表等爆破器材分到各组。秦豫生慎重地告诉弟兄们:“你们实际上就是敢死队,到了紧要关头,舍了命也要近距离攻击日军的坦克。”

原来是国军暂17师特务营在捣乱。钟进山将军没有进过军事学堂,不像杜隶明、戴安澜那一茬儿将军们,打仗总是引经据典的,什么英式美式日式战术和战法,他基本上不怎么感兴趣。打仗是凭实力和靠勇气的,老祖宗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几乎囊括了天下打仗的事情,活学活用够一辈子了。

第55师团司令部作战室在二楼西侧一间大会议室,正面墙上悬挂着小日本的太阳旗,两边各有一副条幅,右边是“武运”,左边是“长久”大字。一张三尺高的红木案桌上,一把刀鞘精美的战刀,静静地搁在刀架上,这是竹内清从军征战的历史和荣誉的象征。下午三时整,竹内清和师团参谋长中曾康明少将进入会议,这是55师团编入南方军以来,第一次有全部所属单位主官参加的会议。以往,根本上用不着这样兴师动众的,你去打西边,你跑步去东边,几下子就可以统计战果了。这一次竹内清可的的确确是一百八十个认了真,一定要奖惩分明,鼓舞士气,搞一个二度开门红。

日军炮兵丧失了抵抗能力,从阵地上纷纷散了伙。沿河谷追击荣誉一团的日军主力,在暂17师强烈的炮火攻击下,倒了一片又一片,往前冲挨炸,人都飞起丈余高,向后退,人踩人,谁知道是中了炮弹还是为自己人踩死的。和村这个时候才幡然醒悟,这明明是中了支那军队主力的圈套了。

“师长,你们终于来了。我们打了一天,就是要等大部队来,看能不能围歼这一股日军。”

和村大佐心里等不急了,真要让英军主力溜之大吉,如何向竹内清中将交差呢。他命令将联队和几个大队炮兵集中起来,一共是十门7o毫米九二式步兵炮。和村举着指挥刀,要炮兵轰击远征军占领的几个右翼山包,纵深射击峡谷地带荣誉一团隐蔽的大队步兵。范一林沉住气,自己的炮兵就四门轻型山炮,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叫炮兵开炮。否则会找来日军炮兵更凶狠的还击,那可能要吃大亏的。

“老张啊,这带兵打仗的事情,我还没有完全适应。你说一说,咱们荣誉一团原路返回,可能不像前两次跟小日本打那样了,猴子偷冷饭似的,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副司令放心,暂17师定当竭尽全力,跟鬼子好好地干一干。”钟进山从杜聿明的眼神里,看出了事态紧急,容不得再来一个二三四了。

范一林心头一阵子热乎乎的,轻声地说:“将军一路走好,我和我的部队掩护你们。”

“是我们应该做的,将军。”范一林没有丝毫的夸张,心平气和地随便一句。

少佐解释说:“英军装甲旅已经溃败,坦克均被皇军缴获,不可能再是英国人的坦克或者是装甲车了。”

“炮弹┉┅柴油┅┉”能不能借英军汽车作文章,范一林喃喃自语,“柴油,柴┉┅有了!”范一林兴奋地拍手大叫起来。

戴安澜望着眼前这场恶战,心中感到无比的悲壮,2oo师不孬是好样的。战斗持续近两个多小时,日军始终没有越过第2oo师主阵地上第一道战壕,不得不退潮似的开始了退却。戴安澜有令在先不得追击,不得反冲锋。其实,就算是有死命令,阵地上的远征军再也冲不动了。

岗田大佐毕竟年青气盛,太轻敌了,也不等一等五十公里外的55联队,冒冒失失地敢把五千多人的联队拆成三大块用,真是自不量力找苦吃了。沿铁路推进的日军,与第2oo师担任警戒的一、二百号人才打了十多分钟,看中国军队不经打慌慌张张地撤退了。岗田心里好笑,支那人怎么和武汉会战时汤恩伯的部队一样,枪一响就跑了没影儿。他来不及等大炮和坦克,把小钢炮全部集中起来,朝2oo师的主阵地嗖、嗖地吊了百十下,挥舞军刀就起冲锋。一千五百多鬼子,嗷、嗷地叫唤着,几下子冲到了2oo师阵地前。

会场左侧墙壁上挂着“中缅印英人士团结起来,消灭日寇!”的横幅,右侧悬挂着“华侨团结起来,保卫第二故乡!”的标语。当地华侨领袖表了简短的欢迎词后,会场以热烈的鼓掌,请出蒋介石委员长。他从主宾席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先向会场上的人们鞠躬致意,以答谢大家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