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孝说,“国民革命的目的还不光是这些,还包括婚姻自由,将来的社会就容不下什么三媒六证,父母之命了,只要男女两个人两性相悦,心心相映,真心相爱,天王老子也没权阻止两个人的结合,就如你跟杏儿吧狗蛋,只要你两个两厢情愿,就可以结婚生子,合合美美地居家过日子,谁都管不着。”

狗蛋有嘴难辨,“老东家,我没啊,我想。。。”

“那谁是细人?”杏儿就格格地笑,“狗蛋,你咋叫个这名儿啊?”

狗蛋至死都记恨着陈嘉道呢。那时吴二还在世,跑船攒了点小钱,就买了两只山羊,跟狗蛋说,“叔常年不在家,狗蛋你呢,也不小了,想带你出去,可我不想再让你吃水上这口饭,太危险,只好寻思着买了两只羊,你平时守在家,忙时干干咱家的农活,学学耕作技能,过不几年,我就老了,这个家就指望你单撑了,下地时就捎带着把羊弄地里去,好歹也攒下个零花钱。”

正睡着,半夜里,肖锋忽听到河对岸有人喊船,初一听,肖锋还以为是狗蛋呢,这都一连半个月了,狗蛋有好几次都是半夜喊船,肖锋撑着船把他渡到对岸,问,“狗蛋,你这深更半夜的要去哪儿啊?”

军官说,“你一个人纵有三头六臂,又能杀死多少鬼子。”

到时,广场上那些四面八方赶来的行人不用喊已看出来他这是卖艺的,于是不用动员,就自地聚拢过来,围着看,肖锋一看有人围观,就况了小褂,杀了杀腰带,弯腰捡起地上的大刀,一跺脚,立了门户,大刀横起,刀把上系着那大红缨子就迎风飘动,接着就是通、削、砍、劈、拨,蹲越闪转,手起风生,那刀在他手里被抡得忽忽直响,越练越快,渐渐得只见刀影不见人影,看得围观的人眼睛只晃,正当大伙直抻着了脖儿梗,看得入神的当儿,肖锋把刀忽然在右手心一个旋转,身弯了下去,跟着刀把一顺,叭的一声,猛地一个侧翻,身子直挺,刀尖前抻,左腿伸开,左脚拱起,脚尖点地,那动作绝对的高难度,一时间,四周鸦雀无声,过了半天,场上才掌声雷动。

肖青山一推,“算了,锋儿,听五伯一回,你不用管我,反正龟田那王八孙也叫咱给干掉了,咱的仇也报了,听伯的,你赶快跑,咱俩能跑一个是一个,犯不着两人都叫狗日的给捉了,伯都活到这份儿上了,死活都没多大意思了,关键是你,还年轻,还有很多事没干过,你得好好活着跑出去,给咱老肖家保住个根儿。"

怀里的汉奸还想死扛,"我不知道。"

村里唯一幸存的是看护山坡上那片杨树林的郭水旺,郭老头一辈子没有娶上媳妇,村里人可怜这个老光棍就派他去看了山上那片杨树林,这片树林救了他的命,他告诉肖锋和五伯,日本鬼子进村的时候,他正在山坡的那间小草屋里睡觉,他先被一声炮响给震醒了,起初他还以为是天上打雷,可等他隔着那扇小窗向外一看,一下子吓得魂飞魄散,村口处的官道上,停着十几辆三轮摩托车,还有几辆灰色的卡车,车上站满了穿着米黄色军服的扛着长枪的士兵,车后边架了几门火炮,十几个炮手不停地在装填,一枚枚炮弹在被瞄准手击的同时,带着劈开空气的声响呼啸着飞进村里,村里的人为了活命,就蜂拥着向外冲,可一批批的人往往还没有冲过村口那座石桥,就被那些在车上架着的机枪给射出的暴豆似的子弹给打倒,直到看着全村人的鲜血把村口那条小河染成了血水,那个一直挥着指挥刀的日军少佐才终于动了动那撮仁丹胡,下令停止射击,然后命各小队士兵收拾枪炮上车开走,

肖锋说,“没事的,我睡得一定很长时间了吧。”

五十个人沿着那条绵江河一路向南狂奔,且边撤边回身冲着后边追过来的日兵搂火。

雨下越大,地面上越来越滑,每个纠缠其中的人的身上都溅满了泥水和对方身体上喷溅出的血水,地面上的污血一次次地随着雨水的冲刷,流成了一条条细而绵长的沟壑,一波远去,然而倾刻间,就会又有新的血把地面染成红色血和雨水交融,然后顺山道而下,流成绵延不断的长河。

田福立说,“我就是。你是哪个单位的?”

看见那颗在晨曦中划成弧线的信号弹,板垣顿时心花怒放,当即一声令下,数十辆早已整装待的坦克战车,大炮,数千名精锐日兵,向着凤凰山起了潮水般的猛攻,驻守凤凰山的是七十一师三团,团长陈金贵,山东人,追随现任国民常第二战区司令官阎锡山多年,从一名普通士兵一路升迁成为团长。2o多年的戎马生涯里曾为阎锡山的现时基业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深得阎长官的器重。陈金贵一看板垣又来进攻,立即命部队进行反击,“这狗日的板垣,真他娘的没脑子,老母猪拱暄土——一根劲,攻了多少回了,你哪回不是灰头土脸地滚回去,这他娘的又来了,打,给我狠狠地打,叫这孙子也长长记性。

一连三天,板垣对中国守军出四次进攻,可每次都被守军给毫不客气地顶了回来,板垣被死死地阻挡在凤凰山以北,不能前进半步。

说话间,只见康田手的那把弯刀一挥,他的手下全部退了枪膛里的子弹,装了刺刀,一个个饿狼一般朝着郭洪慈等人扑了过来,双方倾刻间进入了一场难解难分的混战之中,厮杀一开始,事情就变得事如愿违,常玉民和郭洪慈两个人都没跟康田交成手,两过人在冲着康田奔过去的途中被迎面冲过来的潮水般的日军给一下子冲乱了方向,一开战,双方就陷入了胶着状态,一时半会抽不出身来,而肖锋在人潮的冲击中却和康田意外地相遇了.

董风勋大笑,“好,果然是郭二杆子的兵。”

团长董凤勋蹲在地上指着脚地上的那张地图和几个参谋在研究地形,作为警卫员的肖锋则拎着那把短枪立在董凤勋的身边。

肖锋也吃了一惊,他当然不是因为认识陈文孝而意外,他不认识陈文孝,他感到惊奇的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如此偏远的山道河川里竟还会有人认识他,并且一见面就直接喊出他的名字,这不能不令他感到震惊。肖锋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地回忆,他是不是在哪儿跟眼前这个一见面就喊他名字的文弱书生相遇过,最终归于徒劳,他可以确定的是,他压根不认识这个人。

陈文孝呀呀了半天,说,“肖锋你一定忘记了,可我还记得,你那天令人动容的身手在我的脑海里成为定格,化为永恒。你也就是从那时起成了我们学校女生心目中的英雄哩。”

啊?肖锋真的早陈文孝的话给弄糊涂了,狗蛋的脑袋也成了一盆浆糊。“嗳,文孝,你慢慢地说,这都哪跟哪啊,我都晕了。”

陈文孝说,“肖锋你一定记得在保定大街上拦马的事吧?

经他这一提醒,肖锋长哦一声,才恍然想起,是的,的确有这件事,一晃这事都过去半年多了,这半年里他经过的事真的太多了,要不是陈文孝提醒,他真的就把这件事忘了,那还是他给董凤勋当警卫员没几天,那天一大早,一个副官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团座,”董凤勋刚起床,还扣着军装的扣子,“啥事?慌得跟脚都不打地儿。”

“学生要闹学潮,一大早就上街游行了。”

董凤勋说,“你看你那熊样,小孩子上个街,游个行,示个威,你干嘛吓成这样,要是鬼子真打过来了,你还尿到裤子里头了!走肖锋,出去跟我看看。”

警卫排士兵看团长要出去,就都带了长枪忽拉跟了上去,却被董凤勋又给骂回去了,“你们都带着那些烧火棍干啥,要打那些手无寸铁的学生娃娃是吧?你们丢不丢国军的人,都跟我滚回去,有劲给我留着跟鬼子使去,啊!”骂着,董凤勋就带了肖锋两个人骑马出去了。

那天保定大街上,人太多了,人山人海的,那条南北大街被堵得水泄不通,路两边站满了黑压压的围观的人群,对面走来了游行的学生,队伍排得足足有半里路长,队伍里有人打着旗帜,喊着口号,喊声此起彼伏,简直震耳欲聋,排山倒海。董凤勋和肖锋两个人一身戎装,骑着高头大马,站在路的中间,游行的学生一看对面站着两个军人,就忽拉一下站住了,一个个高举着拳头,“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停止内战,枪口一致对外,自已人不打自己人。”

董凤勋说,“同学们,你们静一下,先听我说完,你们的心情我董某人非常地理解,我也是中国人,日本鬼子打进来,我做为一名中国军人,我跟你们一样,心里早就按奈不住了,我也想趁早赶赴前线打狗日的鬼子去,可咱不能乱来,很多事本身很复杂,并不是由着我们的性子就能解决的,我是军人,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我得听从上峰的调度,现在前边成千上万的国军兄弟已经跟鬼子干上了,并且战打得很惨,也并不都是大家传说的那样,所有的国军将士都是逃跑大王,见了鬼子就吓得屁滚尿流,也有一些热血男儿把一腔热血都洒在了缰场之上,战死不退的。你们是学生,每天的报纸,你们不是也在看吗,前线的战事,报纸每天不是都在讲吗,还有啊,在这儿,我想跟大家再说一点,现在国共已经合作了,国内停火了,都一家人了,谁还打谁啊,全国上下,甭管国民党,还是共产党,都在齐心协力抗战了,打鬼子,动枪动炮,那是我们这些当兵人的事儿,你们现在都回去,好好上课吧,把书读好才是大家的主要职责。”

叫董凤勋这一通安慰,游行的学生也就吃了定心丸,游行活动还要继续,只是口号变成了“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然而包括董凤勋在内,谁都没想到在学生们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口号一声声喊得震天响的同时,那条东西大街上一辆四轮马车却箭一般斜穿过来,车上一位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子早已吓得面如蜡纸,其惨叫声令人不忍猝听。双手紧紧攥着前边的辕轩,俯着身子,一动不敢动,前边的那两匹马分明是叫刚才游行学生震天动地的喊声一吓,受惊了。当下车原想买点水果的那女孩子的父亲回过头再看的时候,两匹马已疯狂地弹腾着四蹄,带着马车连同车上的女孩子蹿出老远,因为受惊,两匹显然已经失控,马车的四个轮子一会拐上了路边的石阶,一会撞到了水泥柱上,把车子颠得忽高忽低,吓得女孩子惨叫不断,可那两匹马仿佛越跑越快,如出膛子弹的马车倾刻间把路上的人群冲散,很多人吓得抱头鼠蹿。可那马车的度却丝毫不减,眼看前马车上的女孩子就有性命之忧。那情景叫人瞠目结舌,就连董凤勋也惊得束手无策,就在众人心焦如焚却又无计可施之际,肖锋一带马缰绳,双腿一夹马肚子,身下的那匹坐骑就滴灵灵仰头一声长鸣,冲着马车就追了过去,不出多时,眼看就要追上了,肖锋刚一抬,天神爷,前边的路,竟然突然变成了突起的层层石阶,看那台阶足足不低于二十三米高,而那两匹受惊的马依然快如从前,拉着女孩子格登登地就上了台阶,马车一下下被剧烈颠起,四个车轮几要断裂,肖锋的那匹马,跑着跑着见前边有石阶挡道,竟忽地一下四蹄急收,来了个急刹车,肖锋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前边的马车,万万没想到他坐下的这匹会跟他开这样一个致命的玩笑,这一切来着太突然了,使他防不胜防,以至于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肖然已被巨大的慢性一下子从马背上抛了出去,在空中一连翻了几个跟头后,眼明手快的肖锋在慌乱中竟奇迹般地把双手搭在了那座立交桥的桥栏上,随之,人也就一下子坠空了,看上去犹如一只树上的枯叶在瑟瑟的秋风里摇来荡去,令人胆战心惊,几乎与此同时,从几十米高空看下去犹如黑蚁一般的人群里响起了一片受了惊吓的叫喊,肖锋的身体在空中荡了几下后,他双手用力一撑,左脚向上一抬,人就上了天桥,再看那辆马车又丁丁当当地跑出了老远,肖锋为了抄近道,尽量缩短与马车之间的距离,他沿着仅有一尺见宽的天桥护栏撒丫子朝着马车狂奔过去。可谁也没想到,接下来最可怕的情景竟出现了,两匹马带着马车下了天桥,一拐弯,朝着桥根儿处的一条广场跑了过去,广场上人头攒动,猛见这一不之客,很多人惊得魂飞魄散,携妻带子,哭爹喊娘地四处逃蹿。马车叽哩咣当地穿着广场,径直前冲,肖锋看见了,马车的前边,不远处便是一个大湖,湖水碧绿,看一眼就知道那湖水肯定是深不见底,一头下去,连马带人,一准连个尸都打捞不着,就在这命悬一弦之际,肖锋双脚力,紧跟几步,双臂一张,人就从天桥上斜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