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人都是这般无奈的,往往过知道的不是自己最想要的生活,伴着的也不一定是自己最心爱的人;曾经的自己或许会很严肃地去看待这件事,总觉得人生应该尽其在我,许多选择的路口,如果当初在右转的地方左转,现在眼前必然不是这样一个风景。

耳畔热乎乎的气息使她浑身倏地一抖,她没有吭声。只是仅仅将身体蜷缩起来,把面容转向了一旁。

雨蔚在床上安静地躺着,她在黑夜里闭上眼睛。听那个遥远的声音对她说,“雨蔚,你看天空。是否有一只黑色的鸟飞过。假如有,你看看,它是否没有腿。”

最先醒来过的居然是银石。阳光婉转,散落在她散开的头上。银石低头吻他所爱的人。于是我醒了。虽然有些激动,却也有一丝怅然。

不是吗?黄昏以后,男人女人经常出没在陋街两侧的酒吧。日子一久,你会现这个城市的众多男性居民似乎都是些有家有室不归者。

卧室分开。客厅,厨房和卫生间共用。

巨大的光线从天空垂直而下。我望着天空呆,童话般蔚蓝的蓝天。阴影在脚下像泼墨般浓烈。并没有随着时间的行进而改变长短。于是我恍惚地觉得时间也停住了。停在了五岁的那一年夏天。光线,飞鸟,蜡笔。弄坏的变形金刚。铅笔盒,裙子,印花,布袋狗。糖果,木马,家门口的树阴。气球。所有的东西全部像被魔法定住般悬停在了半空。影子像油漆刷在地面上,一动不动。突然很想找到你,陪我一起看着这中了魔法的世界。

那时候的我根本不在意什么风景。我只关心我自己,关心走在我身旁的人,关心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然后再回头来关心自己。再说,我那时又在谈恋爱,那场恋爱谈得也着实辛苦。我根本就没有气力再去留意周遭的风景。

大概记忆就是这样的不可思议。不管见到什么、感受到什么、想到什么,结果总会回旋似的,又飞到这一边来。

当然,只要肯花时间我还是可以忆起玲玲她的脸,小小的冰冷的手、一头触感柔顺光滑的长、软而圆的耳垂、耳垂下方一颗小小的痣、冬天里常穿的那件外套、老爱凝视对方的双眼的怪癖、有事没事便颤的嗓音(就像是站在刮着强风的山坡上说话一样),把这些印象统统集合起来的话,她的脸便自然而然地显现出来了。

然而,现在率先浮现在我的脑海里的,却是那一片草原风光。草香、挟着些微寒意的风、山的线、狗吠声,率先浮现的正是这些,清清楚楚地。也因为实在太清楚了,让人觉得彷佛只要一伸手,便能用手指将它们一一描绘出来。

但草原上不见人影。一个人也没有。没有别人,也没有我。我不知道我们究竟上哪儿去了。为什么会突然生这种事呢?曾经那么在意的,究竟都上哪儿去了?

对了,我现在甚至无法立即记忆起什么人的脸来,我能想到的,就是一幕不见人影的背景而已。

最先显现出的是她的侧脸。

而她的名字,那应该是我惟一可以从记忆的碎纸堆里捡拾出来的,有关于她的只字片语吧。

不过,我得花上一段时间才能重新清晰地忆起莫小婷的脸。而且,随着岁月的消逝,时间或许会花得愈来愈长,尽管很叫人感到悲哀,但却是千真万确。最初只要五秒钟我便能想起来的,渐渐地变成十秒、三十秒,然后是一分钟。就像是黄昏时的黑影,愈拉愈长。最后大概就会被黑暗给吞噬了罢?

是的,我的记忆确实是和她离得愈来愈远了,正如我和过去的那个自己离得愈来愈远一般。

只有那风景、那十月的草原风景,就像电影里象徵的画面,不断地在我脑海中浮现。那风景执拗地“踢”着我脑中的某一个部分。先让我忆起的常是她的侧脸。

这大约是因为我和她总是并肩走在一块的关系罢。

然后,她会转向我这边,轻轻地笑着,微微地歪着头开始说话,一边凝视着我的眼睛。彷佛要在清澈的泉底寻找一晃而过的小鱼似的。

在人群里,一对对年轻的情侣,彼此紧紧地纠缠在一起,旁若无人地接吻。

爱情如此美丽,似乎可以拥抱取暖到天明。我们原可以就这样过下去,闭起眼睛,抱住对方,不松手亦不需要分辨。

因为一旦睁开眼睛,看到的只是彼岸升起的一朵烟花。无法触摸,亦不可永恒……

寻找梦想的价值

我记得我们的对话是这样的。

我说,你现在住哪里。

很快就进入了一个通常的游戏程序,几乎不用丝毫的脑筋和心思。

当然更加不需要灌注感情,虽然彼此经常说的一句话,是“我爱你。”

元旦的时候我独自去外滩看烟花,挤在人堆里看漫天的烟花隆隆地绽放。江风寒冷刺骨,空荡荡的高楼显得肃杀。

我看了一半,开始害怕,想会不会在人群里碰到那个男人。或者他会带着他的新伴侣出现,从背后拥抱住她,在寒风中亲吻她的

头……人头攒动,似乎没有太大的可能性。

后来又笑自己的狷介。每个人有自己的宿命,一切又与他人何干。

太多人太多事,只是我们的借口和理由。

忘记则是其中最简单的一种,把一切交给了时间,轻松简单。

约会的那天,是我早到了2o分钟,独自站在大厦门口避雨。

做为高级的写字楼,里面汇聚多家著名的集团公司。

现在已到下班时间,旋转门不断有人进出。很多人衣冠楚楚,然而神情困顿。

北京西路。

那里地段很好。

但是晚上找不到水果摊和有热鱼丸出售的小市。

我会尊重你的自由。包括养宠物或者男人。

前者我没有时间。后者我没有机会。她笑。

这是我喜欢的女子。聪明有流转,说话简洁至极。

我决定拉朋友一起去看房子,房子的主人是一个老教授,准备去外国两年,所以想把房子租出去。

她突然想同居。非常想。

这么眈于快乐下去,迟早会进地狱的,可是,禁欲也不能保证就一定进天堂。还不如干

脆彻底地享受这一切,坠落到地狱中去呢。

我已不再犹豫了。

我已经过了很多年没有工作的生活,不太清楚工作的意义和目的。

大约18岁的时候去街头冷饮店打工,每天夜晚工作三个小时,推销冰激凌兼收钱

送货,月底能拿到几百块钱。迫不及待地去买看了整整一个夏天的手包……然后看到别人手里几万元的高档LV。

随即是笑,笑。

大概所有的物品都会涌向商场,但绝不会轻易返回它们的劳作者之手。

商场是倾吐物品的所在,尽管商场本身并不生产物品。

商场处于一切劳作的终端,流水线或手工场的归宿。

这已然不是三十年前的光景。

商场对人的普遍缠绕不仅在人们的闲暇之日,也在人们的劳作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