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道全和徐兴贵听了都是一脸谨然。

斋昶仔细看了看,整幅画面之上没有一个字——没有题跋,没有作者,也没有日期,什么都没有。

“找斋昶?”安贞有些奇怪,疑惑地跟在崔大爷身后,走回大门口。

满腹疑问,不停翻搅,斋昶脑子里混混沌沌,又急又慌又乱。

“敢问雷施主从何迩来?”

那狗见斋昶起身,吓得后退几步卧在一个女孩脚边不甘心似的呜咽了两声。那女孩正看着斋昶,不妨斋昶猛然起身,眼光闪躲不及,不觉刹地红了脸。谁料斋昶乍然看见一个年纪相当的女孩正这么看着自己,也是倍感意外,眼神交汇如遭电击,愣在当场。

虽然不知道生过什么事,斋昶想,一定不平常,极不平常。

“巩哥,你,不是薛家的人?”

“啊,今天弄得少,就十来个,卖得快”。

斋昶心里有丝意外,只是出门几天而已,母亲为何如此感伤?一向温文淑雅的母亲从不轻易流露自己的情绪,怎么会这样失控?想着,不觉上前一把抱住安贞,把头紧紧靠在安贞的脖项,就象小时侯无数次撒娇那样,久久依偎不肯离开。

心痛让斋昶的脑子里空白一片,每次都是这样,做了这个梦,斋昶的情绪就会低落,不能思考,不想说话,不想理会任何人。

“她——”

雷雨正要说话却被杜贵芬打断:“你好!你是雷斋昶的母亲吧?我是薛扬礼的弟妹杜贵芬。”

“薛扬礼是谁,新调来的吗?”安贞问雷雨道:“你们系的?他怎么认识我们斋昶?”

雷雨看着安贞笑了,随手理了一下她额前的头,说:“不是,她说她是薛扬礼的弟妹,想找我们斋昶。”

“薛扬礼是谁?找斋昶?”安贞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女人,眼神里不无防备,问道:“我们斋昶不在家,你找斋昶什么事?”

杜贵芬心下也是万分疑惑:怎么回事?竟然不知道薛扬礼?

看神情,眼前两人不象说假。杜贵芬心下略一转念,笑了笑,说道:“其实,我是特意来拜访两位,冒昧得很。”

“找我们?”雷雨和安贞同声问道,一样的十分意外。

“是”,杜贵芬说:“有点儿小事情想和两位说说,不知。。。。。。。。?”杜贵芬指了指屋里,那意思是:我可以进去再说话吗?

“哦——”,雷雨和安贞虽然疑惑,还是一边说:“请进,请进!”一边闪身让杜贵芬进了门。

杜贵芬进到屋里,旁若无人般拿眼来来回回打量了一番,脸上的笑意根本掩饰不住盛气和跋扈之色。

安贞看在眼里,不觉皱了皱眉。

“请坐吧”,安贞等她看了个差不多,才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

杜贵芬温文优雅地冲安贞一笑:“谢谢”,慢慢在沙上落座,整了整旗袍角边,完全一副大家风范贵妇做派。

雷雨和安贞无言相视一眼,眼里是同样的不耐。安贞在一旁坐下,雷雨则站在安贞身旁,轻抚着她的肩,两人都不说话,静静地看着这个不之客,等着她说“小事情”。

“这个,咳,该怎么说才好呢——”杜贵芬故作优雅地端起杯轻轻抿了一小口,看了看安贞,又看了看雷雨,说道:“既然你们不认识薛扬礼,那我就直接说了吧,是这样的,你们家斋昶现在不是在玉华山吗,我就从玉华山来。我和薛扬义只有一个女儿,哦,就是雪莹,雪莹——她,可能对斋昶,这个——这个怎么说呢——用年轻人的话说算是‘一见倾心’吧。

“说起来,我们薛家在玉华山也算是大户人家,而且,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所以,所以。。。。。。。。”

“是吗?”这件‘小事情’实在太意外了,安贞看了看雷雨,笑道:“呵呵,看来咱们的儿子真的长大了啊”。

雷雨若有所思地看着杜贵芬,不知为什么,总感觉这个女人的来意不止这么简单。听见安贞的话,雷雨一笑,说道:“是啊,这就是‘儿大不由娘’啊。这个臭小子,也不捎个来信说一声!”

“所以,你来亲眼看看是不是门当户对?”雷雨看着杜贵芬问道:“看看我们斋昶是不是配得上你们大户人家的女儿?”

“那倒不是,”杜贵芬故作矜持地笑了笑,轻轻挪了挪身子,看来一直这样端着贵妇的架子强做优雅还真是件累人的事情,“我主要是来看看两位,当然,还想顺便问问斋昶的生辰,哦,这是我们山乡的习俗,要给他们两个合一合‘八字’,如果可以的话,这个,你们看——”

安贞不无警觉地看向雷雨,雷雨则不动声色地哈哈一笑:“是吗?这点儿小事当面问问斋昶不就可以了,还劳累你亲自跑这么远一趟?”

“。。。。。。。”杜贵芬哑然,尴尬一闪而过,笑道:“你们看,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呵呵。。。。。。”

“我们完全理解你做母亲的心情,好吧,”雷雨看了看安贞,说:“我们斋昶的生日是一九四九年六月二十九,时辰是凌晨五点多。老安,我记不清楚了,准确的说是五点多少啊?”

“五点四十五分。”安贞说得十分确定,不容质疑。

一九四九年九月二十九?杜贵芬心里暗自思量:难道不是——?

“安教授记得真清楚啊,”杜贵芬笑道:“莫不是当时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才会记得这么深?”

好凌厉的女人啊!

安贞心里想,淡然一笑:“特别的事情倒是没有,第一次当母亲嘛,所以很在意,特意看了时间。”

“哦,是,是。”杜贵芬突然话锋一转:“斋昶没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安贞说道:“老雷比较忙,要教学还老去外地考察;我也是,要教学还要完成其他教研工作,都忙,照顾孩子的时间就不多,不敢多要啊。”

“哦,这样也好,一个孩子就不错。我看斋昶出落得这么出色,你们一定费了不少心血啊”,杜贵芬看了看安贞,又看了看雷雨,说:“我看斋昶现在的样子好象和雷教授不很相象,和安教授倒有几分神似,不知道小时侯象谁多一些啊?——突然很想看看你们的相册,有些唐突啊,不知方便不方便?”

这么直接的要求,大概也只有眼前这个女人才会提得出来吧?

“可以啊,方便,方便”,雷雨轻轻拍了拍安贞的肩膀,说道:“你们先聊,我去拿相册”。

安贞抬手轻轻放在雷雨手上,也拍了拍,说:“好,去吧”。

雷雨心里闪过一丝疼痛,安贞的手都快凉成冰了!

杜贵芬把相册放在腿上,优雅地一边慢慢翻着,一边笑着不时和安贞说话,其实她心里十分紧张,恨不得眼睛象雷达一样精确,能从相册里找出一丝半毫自己想要的信息来。

“好象没有斋昶刚出生的照片啊,‘满月’‘百日’也没有,我看最早的一张也过半岁了”杜贵芬头都没有抬,好象就是随口一问:“那段时间雷教授和安教授都很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