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教授,”崔大爷似乎有些犹豫,不知如何开口似的喏嗫着。

“快点,水!”

“大师您好!”不知到为什么,初见的惊惧一旦消失,斋昶对眼前的老和尚没来由地生出几分亲切,几分敬意,双掌合十,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还礼道:“我姓雷,叫斋昶。”

女孩一愣,随即微微一笑,说“你好!”

“鬼,黑火”。。。。。。。。

“那薛家的人呢?”出之前,斋昶为此行做过很多预想,但眼前这个结果,斋昶是万万没有想到,“薛家的人现在在哪儿?他们搬走了吗?”

女人们蜂拥而上,围住板车纷纷把自己背上的竹篓取下往板车上放:“哈呀,这哈松活了!”“豆是,背得肩膀都酸了,这哈好了!”七嘴八舌的说得甚是热闹。

眼泪落在斋昶的脖上,斋昶赶忙抬头,一边替安贞轻轻拭泪,一边安慰:“妈妈,我很快就回来,很快”。

斋昶轻轻睁开眼,心还在生生地痛,又做梦了!如果真的只是一个梦,为什么却有这样真切的痛楚?

“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的书房里会有我的画像?我仔细看过了,那画像并不是最近画的,他几年都没有出来过,而我之前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汪老师,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我一时也跟你说不清楚,”汪道全抬起头来看着斋昶,沉吟片刻,神色倏地变得凛然,口气也随之陡然坚定得不容质疑:“斋昶,薛家大院你不能住了!今天,不,现在,马上就回去拿上你的东西来我这里。哦,就跟你巩哥说你有事赶着回北京,正好二娃给你找了个过路车。”

“不用这么当紧吧?”徐兴贵征询的眼光看着汪道全,说:“据我看来她最快也要后天才会回来,这之前应该不会再生什么事情吧?”

汪道全拧眉默想片刻,脸色稍有释然,说:“是我过于紧张了,你说的对,这两天应该是没什么大事情,不过——还是不宜久留,尽早走的好啊”。

斋昶听得一头雾水,问:“汪老师徐大哥,你们说的是。。。。。。。。?”

“我想到点儿别的事情,情急了点。哦,没事,”汪道全道:“斋昶,你从山上下来就直接来的我家吗?去见薛扬义的事情还有哪个晓得?”

“去见薛扬义没有人知道,我连巩大哥都没有说,只跟他说要去两路逛逛。除了薛扬义、雪莹、雪莹舅舅我也没有见到其他人,现在加上你们两个,应该就没有别的人知道吧。哦,从大玉华下来后,我在塘坝上呆了一会儿,又上了小玉华。”

“你又上了小玉华?!”徐兴贵显然不知道斋昶前几天就上过小玉华,吃了一惊:“你怎么上那儿啊,那里不是——不是一直。。。。。。。”

“一直什么?”斋昶不知道徐兴贵想说什么。

“一直——不太干净,”徐兴贵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不太干净——?”斋昶不甚明白。

“就是——经常闹鬼”。徐兴贵凑到斋昶耳边,小声说道。

难怪巩鸭子那天反复叮嘱不要上山,斋昶一听浑身一冷不禁打了个激灵,毛骤然竖立,脸色大变脱口道:“可能——我真的遇见鬼了!”

汪道全和徐兴贵看着斋昶,面面相觑,不约而同一起问道:“你看见了什么?!”

斋昶感觉嗓子干,端起茶盅急急喝了几口水才定下心来,“我在小玉华山顶救了一个人,不过。。。。。。”

“救了一个人?”汪道全问:“那人什么样?”

“那人——”想到那人的模样,斋昶不觉地又一个寒战:“和遗世一样满脸疤痕,不过他脸上的疤痕和遗世的完全不一样,他的——好象是烧伤。。。。。。。。”

“烧伤?”汪道全急切地打断了斋昶的话:“你看清楚了?”

“是烧伤,我能确定。我背他上的悬崖,而且陪他坐了一会儿,所以看得很清楚。他的腿脚不方便,另外——还少了一条胳膊。。。。。。。”于是将小玉华山顶如何救人如何仓皇下山的情景详详细细慢慢道出,“其实,我上小玉华去,是想看看能不能再碰到遗世。。。。。。”

“遗世?”徐兴贵疑惑地看向汪道全:“遗世是哪个?”

“。。。。。。。。。”

汪道全正要说话,只听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吵嚷之声,三人赶忙起身来到院坝,仔细一听,声音从山上传来。

“救命啊——鬼来啦——”

“快来人啦——”

是女人的尖叫!

三人神色凛然一起疾步走出竹林,只见几个女人惶惶张张疯似地从山路上冲下来,一边跑一边惊叫着:“妈啊——鬼来啦——快救命啊——”

徐兴贵到底反应快,疾步跨到路边拦住一个女人问道:“怎么回事?!”

女人显然惊吓过度,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抬手向上一指,喘着粗气,语不成调地说:“上,上面,有,有鬼,鬼。。。。”话没说完急急地闪身越过徐兴贵一路向山下跑去。

“走,看看去!”徐兴贵回头说了一句,率先快步向山上跑去,斋昶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汪道全,显然汪道全也已明白过来,女人们嘴里喊的“鬼”也许就是斋昶救下的人。

三人跑到塘坝,看见的是一片凌乱——塘坝上、水里漂着都是女人们正洗的衣服,肥皂和盆被扔出几米之外,三人左左右右来来回回看了半天,哪有“鬼”的影子。阳光下,青山苍翠,绿水晶莹,此刻连只飞鸟都不曾看见。

“他一定又上了山顶。”斋昶看了看塘坝尽头上山的小路说道。

“要不——上去看看?”徐兴贵看着水面,象是问自己,也象是问汪道全和斋昶。

沉默了片刻,汪道全象是下定了很大决心,定定然地说了声:“走!”然后一路领先走过塘坝,直上小玉华。

山顶上,什么也没有看到,惟有山风徐徐吹来,树影轻轻摇曳。

三人坐在石头上,各自沉思,寂然无语。

此刻,各自沉思寂然无语的不仅仅是斋昶三人,更有薛扬义、薛雪莹父女和北京的雷雨、安贞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