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我,小心翼翼,蹑手蹑脚。母亲和“美丽的独裁者”早已睡了。我正在梳洗的时候,忽然接到强辉用手机来的短消息,上面只有两句话:“杨杨,由衷敬佩你。已猜到你说的那女孩是谁,可以替我约她出来吗?”我反复领会着这条短信背后深沉的含义,同时想象强辉用他那粗大的手指头笨拙地揿动着手机键盘打字的样子,禁不住开心地笑了。

强辉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思索的神情,仿佛在回忆过去那艰苦创业的岁月:“当时人们的法律意识普遍淡薄,只要给钱,附近山区农民的身份证就很容易搞到手,不但租赁的价格相当便宜,而且花五十元钱就可以买过来长期使用。有的大户甚至还开着轿车拎着麻袋专程去乡下搜集身份证,然后再雇人在银行的门口排队。只需破费五块钱,那些老实巴交的‘棒棒军’就能拄着挑担的竹杠为你乐呵呵地站半天。半年后这些股票尽管还没来得及正式上市,价格却提前飚升了好几倍。那时人们为了方便转手买卖,还自地在新华路商贾云集的大街上形成了一级半市场。后来许多6续上市的本地公司股票,都曾事先藏头露尾地在这个地方流通过。我就是在交易的过程当中认识萧莹莹的。她不仅年轻漂亮,性格异常干练,嘴巴也能说会道。她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混在一大帮三教九流的炒票黄牛贩子堆里,仿佛鹤立鸡群。不知她凭借了什么关系,总是能比别人抢先一步,搞到一些成本低廉的内部职工股权证。”

夜已经很深了,湖面上吹来阵阵小风,别墅前面的停车坪上,身姿婆娑的树木轻轻摇曳着,飒飒地飘下金黄的落叶,令人感到一点萧索的寒意。强辉见我交叉双手站着,用掌心不停地摩挲着胳臂,便将那件特地叫警卫拎来的外套不由分说地塞给了我。

这部一度热闹非凡,曾被众多好事者称为中国最红网络作品的长篇小说,历时约两年,终于在迟到的今天,以一种最不合适宜的低调姿态悄然杀青了。故事的结局是一个典型大悲剧,里面蕴涵着作者对社会及人生独到而深刻的见解。尽管后来没有在网络上持续炒作,但我始终坚信,那些曾忠实追随它的无数读者仍然没有忘记它。

第二天我上早班。商场一般是上午十点才正式开门,营业员9点半钟就必须进场,接受楼管的点名,迟到是要挨罚单的。想起有一次我因为晚了1分钟,被“鹦鹉”罚了1o元,幸好后来交钱的时候耍了点小聪明躲过了,不然还真有点不服气。营业员上班只能步行走员工通道,不许乘电梯进入商场,而我们的店面偏偏又在最高的第六楼,因此每次赶到那里时总免不了气喘吁吁。进入楼层的大门口还另有几个人把守,专门检查工牌、工装什么的,我特讨厌这帮人,感觉在他们严厉目光的审视下,有一种被侵犯的感觉。

我没应聘之前,一直认为营业员的工作很简单,每天除了打扫店堂卫生,注意自身的形象和服饰搭配,然后就是给客人推销商品,全然不知背后还有如此严格复杂的规矩。上班时不但要应付形形色色的客户,掌握与陌生人交流的技巧,还得时刻竖起耳朵,密切注意楼管人员的动向,防止不停地接罚单,使自己微薄的薪水遭到无情地重创。

今天的班是我和莫小熙一起上,不过一般不要抱希望她会提前出现在商场,但她好像也从来没有迟到过,每次都在点名时从楼梯间里冲出来,前后相差绝不会过一分钟。我真佩服她总能精准地控制好时间,就像手里随时攥着一只计时的跑表。因此只要是小熙当早班,那一天就肯定是伴随着她急促的喘息和清脆的脚步声同时开始的。

例行朝会结束,各服装公司的营业员回到各自的店面做准备工作。上午的顾客往往不多,66续续地进来,却总是闲不住。手机屏幕上的时钟指针溜达得飞快,仿佛一眨眼工夫就接近中午了,直到这时顾客才逐渐稀少,我和小熙也就抽空闲聊几句,轻松地等待吃饭时间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