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急火燎地赶到医院,在医院门口,看见小清正搀着可风一步步跨下门外的台阶,正要走向不远处的一辆出租车。

2月3日成都

“请问什么事?”她睁着夜半一点钟的双眼问我。

我洗净了他的碗,然后喂他。

是的,飞机起飞了,我看了看时间,我他妈就晚了一分钟!!

“去哪?”门开了,她探出半个身子。她系了白色的围裙,挽着衣袖,可能正在做饭。

举目皆是陌生地,如今的我将何去何从?

“找到工作了吗?”我问她。

之后披上件外衣出了门,我想再留恋一下这座城市,这是座繁华的狗屎城市,可这里没有我立足的地方,站在护国桥头举目四望,无尽的阑栅灯光把好一座不夜城延接到天际。桥旁的车辆,永不停息地奔流,这就是不夜城的好处,它把人的生命无形地延长了13。

考官是位小姐,她微笑着看着我走到近前,先向我伸出手。

我打开窗户,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说你快回去吧,刚才你爸喊你。她朝我扮了个鬼脸,说那我回去换件衣服,换上那件有雪花的。

“叶可风!你知道吗,她就是可风,以前时常跟你提起的可风妹妹。”

“她?!”她的脸色顷刻变得煞白,“你说什么?她——就是可风?!”

“没错,现在你跟我讲,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航——”她目瞪口呆地看了我几秒钟,忽然蹲下身子,同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是我害了她。”

“瞎了,是吗?”我的心像被谁用力揪了一把,“你对我说,怎么回事?!”

“瞎了,阿航,是我不小心,是我不小心开错了灯呀!”

“是你?!”我手指着她,人却像被人在前面推了一把,不由自主“蹬——蹬——蹬”地后退了几步。

“是我,前天晚上。”她剧烈地抽嗑了几下,眼泪汪汪地看着我,“现在怎么办?阿航?”

“怎么办?”我咆哮着,用力把她拉站起来,“这要问你——走,你跟我走,去跟可风说清楚。”

“给我点时间!”她忽然止住哭,同时惊天动地地吼,同时还猛力挣脱我的手,“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你、给可风一个答复。”

“答复?什么答复?现在她瞎了,我不要什么答复,我想,”我使劲喘了口气,耸耸肩膀,“我想,唯一的办法,只能法庭上见!”

我和急诊科主任坐在Z大酒店,他许久都没说一句话,就这样冷冷地坐着,十几分钟过去了,我倒先觉得不自在起来,我也知道这件事把他弄得焦头烂额,本来我是不想来的,但他邀我时态度的诚恳又让我不得不来,同时也实在不想让一个长辈过于难堪,于是我就来了,刚才我们谈了一会,他的意思是,这件事我们最好是私了,上法庭,对谁都没好处。

“这我可做不了主,”我说,“我不是她家人。”

“那,”老人把老花镜从鼻梁上取下来,又从兜里掏出镜布揩了揩,才缓缓地说,“她家人呢?

“郑州。”

“哦,”他把眼镜戴上,“你是她什么人?”

我没答他,问:“楚楚呢?她应该来。”

“是我不让来,她在难过着。”

“她这是在逃避吗?她能逃避到什么时候?她可以逃避法律的审判,但她逃得过舆论和良心的谴责么?”

“话是这么说,你们的心情我也很理解,但如果真上法庭,那她就没法工作下去了。”

“我想,这不应该是我们考虑的问题,而且,整件事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有关你和楚楚的事情,我也听到不少,我相信,你不会……”

“你想错了,人是人,事是事,我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可你心里是不想这样的。”

“这是我和她的私事,请你别把两者混为一谈!我说过,咱们是论事不论人!”

“可你……”

“别说了……”我又瞪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什么,“还有,我就想不明白,楚楚不是学护理的,为什么要让她当护士?”

“没办法,医院太缺护士了,而且,当初也征求过她的意见,是她说没问题。”

“院长的意思是,”他又说,“如果私了,在经济上,我们可以……”

“这不是经济上的问题,经济两个字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不由愤怒起来,别以为有几个钱就了不起。

以后我们就没再说话,我们的关系进入冷战状态。

“那,你让我再回去商量商量。”最后他说,说着站了起来,又定定地看了我一眼,我也看着他,我竟然现他原本浑浊的眼眶中早溢满了泪水。

“好。”我点点头,我的心又像被什么给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