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

二零零三年十月一日,夜晚我躺在床上看书,年月古老的《肉蒲团》,早已经过气的李渔。{藏家}随着飞速的发展进步,不被禁也没多少人记得了。

我身边躺着老婆,老婆名字叫叶羚,早就决定藏在家里睡足七天,她当晚心情大好。见我默不作声只顾一个人看黄书,叶羚趴在身边拱来拱去跟我胡闹瞎闹,再趁热打铁,借着我心不在书的片刻说:“丁丁,不如看部片子吧?”

我打开电脑翻找出一部经典中的经典,熟悉的《蜜桃成熟时》片头音乐,乳芽初露的李丽珍被水洗得粉嫩娇红,多少年仍念念不忘的记忆。

没等我把屏幕完全摆好角度,叶羚就探手在我腰上拧了一把,“电脑里怎么现在还留着这个!丁丁,你啥时候老成了这个样子?难道不知道在这样的城市里,三级片和黄书早就成了过时的东西?”

我喃喃地问:“那你想看什么!小箩莉饲育?老牛吃嫩草或者老草啃小牛?暴力sm?要不就是男男?人妖大战?溜马弄狗?……”

叶羚变拧为掐,我竟有些疼了。

她恶狠狠掐着俺的大腿,“要不就好好陪我说一会儿话!”结婚几年她一直没变,晚上如果不关灯,就闹着要说话。

说些什么好呢?逮空就追着人说话,越来越觉得话题难找了,我问:“说不够吗?”

叶羚对我念那首童谣:“点灯说话、吹灯作伴,清早起来梳小辫!”

我胡乱揉着她的脑袋,“丫头,你的小辫早剪了呀!”

“如果你真喜欢,我再留起来!”她亮亮的两颗眸子一闪一闪,盯得我有些心猿意马。

叶羚剪了小辫比留起来好看,做了老婆比做女孩时好看,现在趴在身边拱来拱去的样子,比拉拉她小手都紧张得抬脚踢人好看。我想告诉她我很爱她,想她能一辈子这样跟我,终于没能厚颜无耻说出口,爱这个字很重,随便什么时候都说,不如放在心里珍贵。

我说:“今天我们从哪里开始呢?先讲个笑话吧!”

叶羚冲我胸口一扑,“讲个好笑的,最好色色的。”

很多年前,每个人都曾经是小孩子。

两个小孩子相对小便,他长着小她没有小,瞪大了眼睛相互观望,孩子的视线很单纯,然后他开始取笑她。女孩回家哭着闹妈妈,充满人生智慧的妈妈告诉她:傻闺女,那东西什么了不起的?小这种玩具,只要你愿意,长大之后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叶羚听笑了。很快叶羚又有些生气,“这是哪个臭男人编的笑话,没有当妈的会这样教自己女儿。”

然后她甚至有些忧伤,“丁丁,男人……心里就这样看女人,甚至是一个母亲?”

我问她:“连你这当年威名远扬的全校最后一个处女都说,肉蒲团和三级片早已经成了过时的东西,那么在今天,母亲教育女儿拿小当玩具,难道不是女人应该感到高兴的一种进步吗?”

全校最后一个处女,这名号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当我第一次告诉叶羚她有这样一个绰号时,她惊得瞪大了眼睛,可怜万分地求问:“是不是我其实长得特别丑?而我……自己竟没发现?”

她当然不丑,虽然在校园里不是相貌最甜美的那几个,却也是很独特可爱、很招男生眼热的一个。她只是脚法凶猛厉害,从小跟职业武术教练老爸长大,一脚就可以踢飞一个哪怕无意中碰到她身体不敏感部位的男生。

叶羚不说话,很久,不甘心拧着我大腿上的嫩肉说:“我学坏全是你教的。”她很小没有了母亲,她对母亲充满了崇敬和向往,发誓以后等有了孩子,孩子就是她最爱的人,我的地位自动排后,哪怕她一不小心太能生,把我排到一百位之后还更靠后。

害她发现了学坏全都怪我,当然拧多重也不能叫疼。我说,“我只是讲了一个笑话。但不可否认的,青春是一段充满惊心动魄,极其荒唐、下流、迷离的游戏,每个人的玩法都不同,因此多年以后,人们拥有着各自不同的人生。”

叶羚最喜欢听我讲青春和人生。她松了我的腿,“我的青春是空白,人生也是空白,都被你这混蛋蹉跎了。快陪我生个孩子,我要生一百个还多,多到把你忘了。”

在叶羚一厢情愿的思维里,她一旦生起孩子来就像小母鸡下蛋,今晚关灯睡一觉,明天早起咯咯笑两声,一个Baby就诞生了。

我一直想,如果她一辈子都这么一厢情愿地单纯下去,我活得真比谁都幸福。

我去摸床头的台灯,叶羚悄悄抓住我,“现在才九点钟,灯到十点再关。我还想听你说话,说最好听的话,说你爱我,从十岁那年就只爱我,而你过去那些女朋友,她们都是……你做的梦,连一个都不记得了。”

今天不是她生日,不是结婚纪念日,只是一个普通的夜晚。

可是当她想听,我有什么理由不坦白自己爱她,虽然没能从十岁那么早,可我终于是爱了,并且至今没变。

她先甜甜陶醉,渐渐轻轻皱眉,“你说瞎话,最少有一个人你不会忘,连我都清楚记得她有多美,现在告诉我,你……后来为什么突然决定跟我好?”

我小心翼翼问:“你在说……童真真么?”

叶羚使劲掐我,“肉麻!她学生证上的名字叫童真,你们居然都叫她童真真。”

我没看过童真的身份证。但是在学校时人人都叫她童真真,我却只用叫两个字,叫过太久甚至忘记了她还姓童,有种错觉仿佛她只叫真真。

我说:“哦!”

叶羚轻声说:“今天给我讲讲童真吧,心里一直憋着不敢问真相,她那么……美,你为什么不要?”

我笑:“真的要讲?不许掐我!”

嘴里说着“保证不掐”,叶羚反手却又多掐了我一把,“为什么不许掐?你心里有鬼,是不是从来没忘记她?”说完叶羚像愣了愣,变成小心翼翼偷看我,好像深怕我会承认。

我说:“傻啊,一直没听你问过,是以为你不在乎。cang-jia早知道……算了,从啥时候讲起?”

叶羚很小声说:“从开始。”

我一阵苦思冥想,从开始,那也太长了吧!

【一】

一九九三年,我十六岁,刚接到清水一高的入学通知书。

暑假期间连着下了几天的大雨,天色放晴的那天,我差不多已经被憋疯了。清水市区的街道上很热闹,到处是跟我一样被大雨困了几天的人们。清水河的激水涨满了河床和桥孔,如果有人胆子大得像我,脚尖勾在桥栏上就能用指尖触到水面。

我伸长指尖去够河面上漂浮的水草树叶,不时吸引出一两声路人的尖叫。那些尖叫刺激得我无比兴奋和满足,觉得这世界真够可爱纯净。

然后俺终于被某无良路人乌鸦嘴说中,一不小心顿时落水。

等我挣扎出水面,距离自己落水的清水河二桥差不多有上百米。很多人传说,那天清水河淹死了一个名叫丁一的孩子,那是个口碑很好的初中毕业生,品学兼优,尊老爱幼,没有女同学不喜欢跟他一起做功课玩游戏。

我从下游两三公里处才爬上岸,赤着双脚灰溜溜步行回到家的时候,我爸早报警跟一群武警消防战士去清水河打捞尸体去了。

我妈哭得据说接到消息当场晕倒,醒来接着再晕。令我惊讶的是,童真真,还有另外一个初三同班的女学生,正陪着我妈一起痛哭成了泪人。

第一个冲到我家报丧的,就是可恶的童真真同学。

按道理,第一个跟我亲切拥抱的应该是我亲爱地老妈,可是她刚好第n次晕过去没还过气,所以童真真嗷地狂叫一声抢了先,冲上来把我给抱了。童真真女生的十六岁,发育得可真好啊,隔着薄薄的棉质短袖衫,两只小饱满得像两颗蜜桃。

背心早在激流里被我当机立断剥掉,我赤着上身,如此触觉清晰的少女胸怀,把我给当场震住,大脑思维完全空白,如果我妈只是一直晕着同时不会发生严重后遗症的话,我甚至同意被真真女同学一直这样紧抱下去。

后来童真告诉我,她忽然间惊醒,飞快松手逃开,是俺的小弟弟顶到了她裙子里。

很庆幸我那天穿了条运动短裤,哪怕是条过膝的沙滩短裤,在辛苦挣扎的那个过程中,我保证也会毫不犹豫脱而弃之。至于小弟弟冲着童真什么时候勃而顶之,我自己是全没印象了,但她飞快松开我换成我妈再狂扑而上抱我,害得我拼命向后缩着屁股的尴尬,到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初中时代的童真堪称校花,收到情书的数量据说比我们全校男生总人数要多。当然这个数据,不排除某些厚颜无耻的同学频频地送过之后又送。

我们俩在学校关系一般,同班却很少说话,她虽然有她的美丽,我也有我的不羁,或许一直到现在仍是这样,从没拿自己当回事,也很少拿别人当回事。

但是得承认我偷偷也喜欢她,因为过于装模作样,所以一直不愿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