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杨幽就如听不见一般,静静地看了那如潮水般涌来的白雾,就在我以为她是不是中了邪的时候,才听见她道:“阴人沟的毒物因魑蠡鬼母而起,如今水晶洞踏了,只怕那鬼母也不能幸免,这雾气应该不再含有剧毒才是。”

杨幽帮着我将铁叔扶起,寻了个方向,在天崩地裂中往外逃去。也幸得此时外面是白天,如果是晚上,连方向也不辨,只怕要逃出这里也难。

我将铁叔背了起来,让杨幽从旁边掩护着我从被小菠萝震得东倒西歪但还没死绝的魑蠡群中朝着往上伸的主干上奔去,也只要从那里爬上去,我们才能够从魑蠡老巢中逃命。

“小子,你是嫌命长是不是,快走,那些鬼东西快要爬上来了。”铁叔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跳到了横枝上,将我背后的衣领一拉,拉得我站了起来,就要扯着我往回走。

“巫楚神话传说中,魑蠡因母而生,但却非能远离,而这魑蠡之母,便是眼前供其所需的巨树,称为魑蠡鬼母。”杨幽又一指那些窝状物体,道:“只怕那些,就是魑蠡寄居之处。”

铁叔又掏出几个铁钩,挂在尼龙绳上,道:“你倒是可以试着爬下去,小姐,我先下去了。”后面这句话自然是对杨幽说的,话一说完,他搭上一个铁钩,人已经沿着绳子快速地往下滑。不到几秒后,我见到一个黑影在下边不断地打着灯光信号,看来铁叔是安全着地了。

一路走来都是一惊一乍,突然我觉得口干舌燥,便坐在了一边休息,将包内的水壶拿出来喝水。就是那么的巧,就在喝水的那几秒钟,我原本放在一边的手电筒忽的被我的脚不小心一踢,滚了开去,我急忙去拣,低头间竟然看见那具骷髅下面,还有个小小的黑影。

杨幽和铁叔自然是被我吓了一跳,而那时的我,已经抱着头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只是一味的看着那个小狗般大小的东西发出尖叫。

刚才那阵尖锐的声音如同针扎,我在正面被冲个正着,虽然刚才强忍着,但此时发作起来,整个脑袋如同要爆开一样,身子一软,就要倒下。

但从何而来,又去往哪里,杂说里也没有留下个什么,可见不足信。但眼前的这个画面,却又让人觉得一定留存着十分重要的信息,否则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一个夜郎君王的墓中。

杨幽黛眉紧皱,紧紧盯着那两个字也不说话,倒如这两个字的分量在她心中比棺材底下的蛊王老小子更重要一般,老半天后才道:“魑蠡!”

“咔、咔!”

我暗骂一声该死,苦笑道:“我真该扇死我自己,一味的进山找解蛊之物,连要找的是什么也忘了问了。”我发现这个问题已经不止一次出现在我身上了,抓大忘小,莫要以为细节不重要,这样下去迟早会害了自己。

铁叔落地之后,将手中的强力手电筒交给我,点燃了简易火把,光线瞬间开阔了许多,直到这时,我才将下面看得清楚。

谁知这降落伞看似简单,实际里操纵起来十分的不易,我明明想朝着右边滑翔,右手只是稍稍用力,一下便歪了,吓得我再不敢用力,急忙拉左线扳正方向,才不至于从空中翻落。但纵是千小万心,落地之时也是一个站立不稳,在地上滚了几滚,摔在了铁叔后面。

莫非这是天意,它要让我带上它离开?我发觉但凡起意,不管是什么念头,人总要有个借口来推脱以后的责任,我自然也不能免俗。

果然,我和杨幽走前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一个黑幽幽的洞口,出现在甬道的墙壁上,大约有一人来宽的一个盗洞。

“哼,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怪,都是蛊惑人心的。再怎么厉害,他生前也是个人,是人就会有弱点。”铁叔可能见我脸色十分难看,冷哼了一声说道。

杨幽又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密闭的空间内?我摇头道我记不起来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头破血流躺在这里,接着将与他们分开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没有食物人最起码可以支持七天,但没有水连三天也支持不过去,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先是失血过多,接着又做这种高强度的体力活,别说三天,连一天都支持不下去,砸着砸着,我连自己晕了过去也不知道。

我心中凉了一半,但手上却不死心的继续摸索着。

进入之后,原本在洞口听见的风声竟然小了很多,而且地面比较干爽,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年累月风吹的关系。只是往前没走多久,看见地面上散落的东西,我忽的一愣。

这样一想其实也很符合逻辑,那怪人斗蛊输了,不知道什么原因进入阴人沟内,或许因为不甘心失败,得知蛊王葬地就在里边,于是想找些厉害的方法回去报仇,这种桥段,武侠小说里到处都是。

却在这时,那团绿光的光线不知什么原因慢慢淡了下去,显出了里面的东西。只是我一看清,吓得差点从树上摔了下去,那哪是什么萤火虫,竟然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骷髅,正眨巴着下颚,发出呀呀如婴儿呀语的声音,来回飘动着。

不管怎么样,既然老天安排让我活着,我相信一定有它的道理。我开始思考着如今身处的环境,刚才迷糊中追着鬼兵走,也不知怎么走到了这里,看四周的残壁,相信应该仍在那个谷地内才对。

那时候十里八乡的农民,等农闲的时候就会把家里多余的东西拿到集市上卖,以便换取自己稀缺的东西。那人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眼前热闹得很,交易的品种很多,他身上正好带着了些钱,也没有想太多,就顺带着买点吃的回家。

艹,你不是想咬我,t老子先咬死你。

我看着大火后边的蚁潮,似乎这些黑蚁天生的怕火,在牺牲了无数的黑蚁后还不能将大火堆灭,它们已经退入森林内了。四周的空气中散发着一阵阵烧焦的恶臭,熏得我差点作呕,还好这时候杨幽递给我一对鼻塞,塞入鼻子后散发着淡淡的冰凉,才将那股恶臭掩了过去。

果然不大一会,就从草丛中钻出一只和小黑体型差不多的东西,不过当我看清楚的时候它的全貌的时候,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听见她语气中有淡淡地忧伤,丧失亲人之痛,换谁的心都不好受。只怕找到的,未必是人,而是尸骸了,或者尸骸都不一定找得到。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又有谁能在这种地方生存那么久。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却在这时,走在前面的铁叔用探路棍一指前面,道:“那里好像是一片榕树林,比较干燥,我们往那边歇歇脚再走。”

李延年脸沉如水,看了我一眼,想笑又笑不出来,那眼神深得,仿佛我一去就再也见不到一样。

杨幽心思很细腻,说得我脸上一红,强撑着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道:“这你就别理了,难道你们真要进阴人沟?”

我一愣,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倒是铁叔什么也没说,跟着走了出去。

铁叔难得的嘴角一抽,算是露了个笑容,道:“好什么好,这也能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