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贤还是没动,婉潞当他已经睡着,小心地把他头扶起放到竹榻上,刚一放下去,赵思贤就睁开眼,一双眼微微有些红肿。婉潞瞧着自己的丈夫,心里的怜爱更甚,他们是结发夫妻,不光赵思贤是自己日后的依靠,自己也是他在这个家的港湾。

当时这家有些嫌弃思君是庶出,就以八字不合的名义拒了,却没想到任是庶出,也是定安侯的侄女,郡主的小姑,现下赵家七爷又钦赐入翰林,赵家恩宠一点没衰,再加上前些日子月太君为孙女进宫求情的事传的整个京城沸沸扬扬的,足以表明赵家还是轰轰烈烈。

楚夫人敬她就如自己的母亲一样,她性格直爽,最是知礼,这次思敏的事出来,钟妈妈已经在楚夫人面前抱怨过,哪有这样不讲道理的婆婆。思敏听到钟妈妈要跟自己回去,微微愣住:“母亲,钟妈妈的身份?”楚夫人又挤出一个笑容:“她跟了你去,就如我教导你一样。”

罗七爷的祖母是当时襄远侯的小女儿,毕竟是大家出身的小姐,有些看不上罗四太太,罗四太太扶正时候,这位夫人是极不高兴的,不过木已成舟,她在京城又鞭长莫及只得忍了,但罗四太太一回京,她生下的儿女就全被这位夫人养到自己身边,直到三年前这位夫人去世。

那边虽说的好听是后族,一来是罗太后的庶出兄长,爵位是落不到思敏公公身上的,二来思敏的公公罗四老爷也就是个致仕的四品知府,他现在的这位夫人罗四太太不过是当日在钱塘知县任上讨的一个商户女儿,算来不过是妾,一来肚子争气,刚过门一年就生了个儿子,二来当时正室久病,见她小心谨慎,临去前和丈夫商量,做主把这妾扶正了。

说着月太君闭上眼睛,脸上的疲惫之色更明显,思梅搀起她:“老太君心疼孙女大家都是知道的,也不敢再劳碌老太君了,还是请先回去。”月太君依言起身,接着就招呼思敏:“五丫头,我历来嫌你生的单薄,不入我的眼,却忘了你总是我的孙女。”

思君已把茶喝完,空杯递给丫鬟让她再给自己倒一杯,嘴里已经在嚷:“我才不出嫁呢,就在这里每天有好吃的,好玩的,再逗老太君开心就行了。”思兰摸一下思君的头:“你啊,尽说傻话,老太君再疼你,也要让你出嫁的。”思君怎么肯依,又在那里娇滴滴叫起来。

这日婉潞和苏静初刚走近思敏的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婉潞不由拉一把苏静初示意她停下。听声音像是思兰的,只听她连连叹气道:“五妹妹我怎么说你呢?我嫁出去快三年,还以为你性子比原先刚强些,谁知到现在你还是这样文文弱弱,下人做错了事你说她们也是天经地义的,怎么还那样小心翼翼?”

贤德人,婉潞也笑了,赵大爷的房里,最常演的戏码就是小妾吃醋,大爷逃走,大奶奶出面摆平。宽厚人?想起出嫁前夜浅草说的话,这些话自然是各家的下人传出去的,秦氏不管家,下人们没必要在背后嚼她的舌根,谁在背后授意可想而知了。

疏离

月太君岂是能听的进这些话的,眉扬的高高的:“我不管那些有的没的,横竖你今日要把她接出去,明日我就撵你们全家出府。”说着月太君看着二老爷:“离开了定安侯府,我看你怎么活?”

抬头看一眼这高大的公孙树,苏静初笑着说:“还是六婶婶这屋子好,我那屋子虽然花木不少,却没有这么高大的树木遮阴。”婉潞笔下如飞,眼看着绣活一刻不敢分心,嘴里可没忘谦虚:“二嫂是君子,君子多爱竹,我见二嫂院里窗下多种了竹子,想必能添吟啸之功。”

此时她站起来时微一抬头,婉潞才看出她真是生的好,一张标致的瓜子脸,柳眉细长,特别是一双水杏眼,就像含着两汪水一样,看人一眼人就能被勾了魂去,双手白嫩如玉。

赵思文在御前毫不迟疑,应答如响,皇帝当场就下诏欲赐他同进士出身,召入翰林院。若不是当时御前伺候的首辅称此子年纪太小,还该多加磨练。赵家此时就是兄弟两翰林了。

不等婉潞说话她已经跪了下去恭敬行礼:“老婆子见过六奶奶。”婉潞忙起身亲自把她扶起来,脸上的笑容透着亲热:“李妈妈快些请起,您是老太君的人,我们做小辈的怎敢受您的礼,还请这里坐下。”说着婉潞已把她按到凳子上,夏妍已经捧上茶来。

车已经停下,潘氏拉着婉潞的手下车,这进的是二老太爷家的二门,已有人在那里迎接,潘氏见了忙笑道:“不过是我们小辈们过来,哪敢劳动五婶婶过来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