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温允斌是只老狐狸,担心自己有个万一,老婆小孩没人照顾,竟然有样学样,要夏蓳发誓万一他比莫雨霏早一步,一定会替他照顾他们母子。

她应该骂他神经病、应该为了被强吻海扁他一顿、应该立刻把这头色狼赶出门。

对着病房门自言自语的她蓦地转身,步向仁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她吓得退一大步,撞上门板砰地发出好大一声。

所以,他明明是个坐拥亿万豪宅的有钱人,冰箱里竟然只剩下酒和一罐鱼子酱,这种天气想叫外送都没人理,再一次证明金钱并非万能。

步向仁紧蹙的双眉松了些。“取消今天所有会议与行程。”

他难得心情不错,故意开出十万元的支票要预付一年的早餐费,想帮她偿还学贷,她倒一脸认真教训他早餐吃那么好会撑死,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没饭吃?

“他又来托梦?”莫雨霏难得地被挑起好奇心。

听听看,这是受人照顾的家伙该说的话吗?

咦?

“谢谢关心,不过我的收集对象只剩一个,目前正努力朝着让对方奉子成婚的计划迈进,应该不用冰了。”

“喔。”她受教地点点头,又纳闷地说:“滴到水拿抹布擦干就是了,有必要冲过来吗?”

一夜未眠加上一肚子怒气,他也知道自己脸色肯定不大好看,但是大白天的把他当鬼看,还叫他大叔——

可恶!那房子又不是四行仓库,她干么死守?她当自己是王宝钏投胎,苦守寒窑十八年咧!

“小姐,总裁并没有每天进公司,你待在这里也不一定等得到人,还是请您循正常方式预约时间,别造成我们的困扰。”

夏堇点点头,在他开骂前抢先一步开口。“一开始我也很惊讶,为什么步爷爷把房子留给我,而不是你这个亲孙子?现在我有点明白了。”

下了公车,步行来到会场的她一路上已经看见不少百万名车,没想到会场外还有警察维持秩序。

开玩笑!跟他姓的唯一可能就是“冠夫姓”,人生如此美好、平凡如此自在,她平日行善积德,不致于惨到要跟“暴龙”配成对吧?

看见老人家唉声叹气的伤心模样,夏蓳也跟着心酸,只觉得自己真的十恶不赦,偏偏一时又想不起自己究竟是哪件事言而无信了?

昨晚,醉昏的他一直喊着她的名字,直到他终于入睡,她一颗心也软了,什么气都没了,只剩下心疼。

依他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女友没有,偏偏爱上怎么也想不出什么优点的她,要钱没钱,要气质没气质,只有人长得还可以,却也不算顶尖的,连她也为他觉得可惜。

她说过,不准逼她学那些上流社会的规矩,他由她,她要普通人的约会方式,他就陪她排队买电影票,在夜市啃鸡排、射汽球,她想试试坐在机车后座抱着男友的感觉,他硬着头皮骑上她的小绵羊载她去兜风。

相反地,他对她什么要求也没有,几乎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两人单独相处时,无论她何时回头,一定会对上他深情的目光。

看着他连睡觉时都双眉微蹙的模样,她突然明白,之前步向仁说想要每天早晨一睁眼,就看见她在身旁的心情。她也有同样的感觉,想要永远留在这个男人的怀抱中。

那又何苦拘泥于什么交往期限,彼此折磨呢?

“嗯……”床上的醉鬼终于醒转。

宿醉让步向仁睁开眼,一见阳光便皱眉,脑袋里像有数百个小人在歌舞狂欢,让他头疼欲裂。

“痛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喝到烂醉。”

这声音——

“夏堇?”

确定坐在床边的是她,步向仁立刻坐起身,将她紧紧抱入怀中。

“对不起,我错了。”

活了快三十四年,步向仁头一次开口认错。

那天吵完架,他还是不懂,自己明明有能力让她不必辛苦工作,过着人人称羡的优渥生活,为什么她要拒绝他的好意,还气得像他说了什么十恶不赦的浑话?

他忍了一天,以为她冷静下来就会想明白他一番好意,和他言归于好,结果不只一通电话都没有,连台风天也“使命必达”的早餐都没送,他才惊觉大事不妙。

因此,他顾不了什么男人的颜面,主动打电话给她,她却说想睡,约她隔天见面谈谈,又被放鸽子,连手机都不接。他六神无主,就连当初老头子告诉他集团快破产时,也不曾如此慌乱无助。

破天荒借酒浇愁的他,只好向经验丰富的元以伦“请教”,经他提点才发现自己出自善意的那番话,听起来真像要包养她,他恍然大悟自己犯了什么大错,难怪夏堇觉得自尊心受损,气到不理他。

只是……

他不是和元以伦在家里喝酒?怎么会跑来她这里?

不管,总之紧紧抱牢她、跟她解释清楚就对了,他真的不能失去她!

“无论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是因为我爱你。”

步向仁惊讶地发现,原来一旦被逼急了,再恶心的甜言蜜语也是说得出口。

“我说要养你,是娶回家当老婆的那种养,不是没名没分的包养,我只是想以丈夫的身份疼你、宠你,不希望你太辛苦,绝对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真的。”

好片刻,没听见她回答,他忽然想起元以伦要他“节哀顺变”的浑话,一颗心紧紧揪住。

“我承认当时是被嫉妒冲昏头,才会不顾你的意愿,只想把你留在身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你的好。我很不安,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不安过,害怕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宝贝被别的男人抢走,因为你对我而言,已经不止是情人,更是世上仅有的亲人。”

他深吸口气,感觉胸口一阵狠狠的抽痛。

“夏堇,我已经认定你是那个会在我老死时,握着我的手、为我送终的女人,可是对你而言,我究竟算什么?我想独占你一生一世,真的不行吗?”

“不行。”

斩钉截铁的回答让步向仁的心一紧,痛得无法呼吸,原本紧箍她的双臂霎时无力地垂下。

“我要永远。”

步向仁看着怀中的她抬起头,泪眼汪汪,脸上的笑却是清丽动人,教他一时看得傻了。

“你真笨,这种时候要说想永远独占我,知道吗?你这个爱情初级生。”

夏堇从没想过,骄傲如他,竟然也会臣服在爱情之下,而令他舍去自尊、不顾一切想挽留的,却是她的心。

她还生什么气呢?方才他说的一字一句,远超过她的期待,她知道这男人从不向人低头,就算做错也不认错,脾气又臭又硬,可是他向她道歉,还说要以丈夫的身份疼她、宠她,一起到老、到死……

“步向仁,你真的好傻。”夏堇双臂环住他的腰际,又哭又笑地说:“你对我而言也不止是情人,虽然不是世上仅有的亲人,却是在我心里最重要的男人,那个在我老死时,握着我的手、为我送终的男人。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步向仁感觉自己像到地狱走了一遭,死去又活了,偏偏又拿这个捉弄他的小妖精没辙。

“满意,再满意不过。”他吻去她的泪,心有所感地说:“如果能早日从情人变夫妻,我会更满意。”

“好啊,我们找个好日子去注册吧!”

夏堇看着他两眼大瞠、双唇微张,百年难得一见的呆愣表情,可爱得让她忍不住捧住他的脸,在他唇上狠狠啵了一记。

“有什么好惊讶的?我也怕这么好的老公会被人抢走啊!”夏堇说得很豪气,脸庞可是羞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