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修坏笑着道:“乱打量什么呢,爷爷我在这儿呢。”

日将暮兮怅忘归,惟极浦兮寤怀;

那黑影似乎受了惊吓,一时愣了愣,徐晚舟马上翻身,单手撑窗,敏捷的跃出去,一手就要抓那影子。那黑影倒也灵活,一猫身,竟然躲了过去,径自跑进屋里。

杜汀不回话,只管拉她走着。

一诺待要退出十步,杜汀早一把抓住她,一手掐在她项上,唇边的笑残忍又自嘲:“你很痛苦吗?你很痛苦是吧?”

杜汀哪管那些,一把抱住一诺,将她甩到床上,愤怒的红了眼,昏了头,兜头兜脸的都是冷彻彻的霜——她的话真是让他寒透了心。

他俯下身,看着一诺渐渐清明的眼神,笑了笑,道:“哪知道时局有变。现在徐晚舟早归了皇长孙那边,燕王便将九骑列入头号敌人。你想你现在去找徐晚舟,除了泄露他的行踪,还能给他带去什么?”

赵叔索性上来扯着她的小包袱:“安大夫,你就帮我这个忙吧,公子这些天脾气大着呢,我可不敢惹他。”

杜汀笑笑,道:“人多了没意思,我来看看你喝多了没。”看看石桌上的酒杯,道:“看来是还能喝的。”说着,便让一诺也给他拿个杯子来。

杜汀脸色登时一沉,问:“你要去哪儿?”

一诺闷声道:“我同你那群丫头吵了一架。”

杜汀心里一紧,原来她是在紧张自己。

毕竟还是医者父母心,一诺最后将火堆移到杜汀身旁,又怕烧着他,于是彻夜难眠,时时看看昏睡的杜汀和噼噼啪啪的火星。

一诺又试着动了动身子,还是没法子,自己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我记得,这山洞是有些窄的……可是我小时候能过去的。”

杜汀眯眯眼,双手一摊:我有什么好办法,我还是刀俎之鱼呢。

杜老爷越听越气,却也没奈何,急的团团转。

“这么说,”她想的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这么大的房子,其实就住着杜家两个人……”说起来,还真是够冷情的。怪不得她一进来就觉得冷呢。

张大娘故作惊讶:“乖乖,银子还对我很重要呢,你倒是在这儿给我作威作福起来了。”说着推推搡搡的要把一诺推出店。

当真心灰意冷了。

徐晚舟狠狠瞪他一眼,满是威胁,一把抓住一诺的手:“你跟我走,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他却猛然从这样貌似平常的语句中体味到一丝异样。她从来不会这样的,生了什么事?

抬头,这才看清杜汀的长相,周身猛地一震,心里反复念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忽然听到了一诺小声嘟囔的一句话,唐修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将一诺挖起来:“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等事情都处理完了,我一定去找你!”

徐晚舟耐心用尽,微微笑起来,眼中却露出森森的寒光。马夫看了不禁打了个寒噤,他太熟悉了,每次公子要飙了,就是这幅表情。

话还没说完,却见那个少年的脸渐渐放大,唇上随之也一凉。

见到她气喘吁吁的带着药箱跑回来,徐晚舟才知道原来她是回府去了。一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大汗淋漓的给徐晚舟上药。

徐晚舟揉揉眉间,有些无奈:“你不能叫我徐晚舟,要叫我三哥。”

他一瞬间有些心疼这个坚强的女孩子。于是俯身帮她看扭到的脚踝,试着转了转,一诺疼的皱起眉头,却咯咯笑道:“不是这样,你得把我背回去,我自己处理。”

真是神经大条,这办法屡试不爽。不过不知这次能不能碰上徐晚舟那呆头鹅。

“什么谁赢了?”忽然又回过味来,朝天翻个白眼。

那晚一诺伏在唐修床边小憩,半夜忽然被人抓住手,她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却见唐修一脸惊喜的看着自己,喃喃道:“楚竹,你看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