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脱掉了上衣,仍然趴在地台上。摆在苏萤眼前的,是让她怵目惊心的一幕。他的背上一条条的青红色的印子,一道道的,还渗着些红红的鲜血。苏萤看着他背上的伤口,胃液都在腹腔里搅动了,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头,心里堵得慌。

原来找工作也可以是这么简单!苏萤喜不自禁!

刘志想干什么,苏萤是不能阻止的!布置讲究的西式餐桌上,刘志的眼神的确很勾魂。但苏萤并没看见,她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身旁。苏萤的旁边有一只大龙虾。大龙虾是被两只小手抓住的,陆路小朋友正津津有味的咀嚼着。他的妈妈和姥姥无比满足的看着他,孩子觉得很神奇,玩具还可以吃的呀?!

“哦,阿姨,她住哪个房间,我送她进去吧?!”刘志替她做出了决定。

不是花熟凋落

其实苏萤不明白,不是别人来到了她的世界,而是她掉进了这另一个世界里,她的命运将高速驶进这另一个不同的世界。节点,早已出现。

苏萤更不用说,在劝说无效的情况下,她只有安静的待在一边,坐在地垫上,孩子没睡时,她就开始断断续续的打瞌睡了,此刻早蜷缩在地垫上熟睡了。

苏萤愿意吗?不,她是不愿意的。理由是她没有这方面的专业知识,也没做过相关的工作。刘志是怎么回答她的呢?

“我不明白,为什么?”苏萤的眼睛更大了,乌溜溜的像马眼。

刘志的车滑行到了她的身边,刘志在她前面下了车。美女吓了一跳,开始慌不择路的往回跑。

刘志呵呵笑,默认了,这一点他很自信。饭局就在六楼的花园里,酒席开了,张弛还是没出现。

刚一解放,刘志就着魔了一样冲进了帝都会所。西来正独自在二楼ktv包间等着他,西来是个瘦高个,五官很是模糊。但剪了一款长毛寸,喷上啫喱,发丝根根分明,很精神的样子。

“哦!”苏萤想,工资当然是要的,难道要白替他工作吗?

秦蔡急了:“干什么呢?转过来呀,我赢定了。哎哟······”

刘志看了她一眼,温和的说:“这样的事,以后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明白吗?”

说到裸跳。这里涉及到裸和适当遮挡的问题。本人相当的反对裸跳!一丝不挂,赤条条的,白花花的,一团团肉在眼前扭来颤去的,不瘆人吗?

这里地势较高,离垃圾场有段路了,但空气里隐约有些发酸发臭的味道。今天,刘志的表情有些怪,带着平常不常有的几许苍白。

“我们······在这里干什么?”

“来看看乞丐是怎么生活的”

顺着刘志的目光看过去,垃圾场里,一辆大货车载着满满一车的城市垃圾缓缓的停下了,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蜂拥而至,他们是城市里的拾荒者。他们跟在车后,男的女的,还有一些孩子,清一色黑乎乎的脸,身体羸弱,有些还似有拘偻病的样子。

当货车开始缓缓倾倒时,他们蜂拥而上,拼命翻找、撕抢着。脏臭的城市垃圾似乎成了他们的宝藏,他们在垃圾中寻找一切可用可吃的东西,他们在蚊蝇横飞的垃圾中为孩子寻找食物。这绝对是种边缘生活!······在城市光鲜亮丽的外表下,他们如毒疮一样,生在我们的脚底下。

苏萤内心的震撼可想而知,她惊愕的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无法呼吸。她心里堵,她是个母亲,看看那些小孩,想想自己的孩子,心里难过得不得了。做父母的怎么能让孩子待在这里?刘志则呼吸急促起来,额头上渗着汗珠,手抑制不住的在颤动,

苏萤小声说:“刘志,要不,我们给他们点钱吧!”

刘志冷冷的说:“不,给他们钱,他们吃不了几天。想要活命,得靠他们自己!······”

“可那是些孩子······真可怜!怎么能在那儿?真是可怕······就没人管他们死活吗?”

刘志猛的抽烟,苏萤咳嗽。刘志又扔了烟头,用脚踩灭。他看了苏萤一眼,苏萤干净漂亮的脸,美得像片白色的花瓣。

刘志突然说了句白痴话,“苏萤,如果我也是个乞丐,你还会对我好吗?”

但苏萤敏感的悟到他的意思,一种名叫悲伤的情绪直接撞在了她的心上。苏萤说,“当然!如果你现在是个乞丐,忍饥挨饿的站在我家门口,我肯定会给你端上一碗饭菜。给你暂时睡觉的地方,然后再找人帮助你?????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

她的眼睛澄净得像湖水,她就是这样看着刘志温柔的侃侃而谈。

苏萤说:“不过······刘志,如果······你曾经是乞丐,那么我会为你骄傲。从前的食不果腹,到现在的应有尽有。你很了不起!”

苏萤说:“谁都有痛苦的时候,面对我们不能面对的过去,该要怎么办?‘要不就忘掉,要不就去死’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我正想按你说的那样去做。对我来说,你是个生活的强者。过去,造就了现在的你。应该庆幸才是!世界是公平的,我们应该感谢那些挫折,有了挫折,我们才能成长!对吧?!”

刘志很严肃的说出了一句话,“苏萤,你是唯一一个没有跟我上床,却成为,朋友的女人!”

随后刘志驾着车载着苏萤再次到了滨海大道,在这里他第一次向一位异性吐露了心事。

“我生在哪里我不知道,只记得有池塘,稻田和很多的小山包······”此刻刘志看着天,模糊的回忆将他拽进了时空的洪流······

“我没见过我父母,听说我爸死了······我奶奶一个人带我,六岁那年,她死了!”原来刘志没有说谎,他真的是个孤儿!

“六岁······虫虫,你六岁在干什么?那时候的小虫虫,肯定像洋娃娃一样被万千宠爱,是吧?”刘志问。

苏萤血色全无,她心痛了,刘志的童年居然这么悲惨。六岁,她像公主一样,是父母手上的心肝宝贝,是所有亲戚朋友爱慕的对象······

刘志看了苏萤一眼,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这笑让他的脸多了几分狰狞。“后来,更可笑!村里没人要我,他们把我送到了城里,找到了唯一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人,让我喊他们叔叔婶婶。结果我留在了他们家里,因为他们有赡养责任。所以我被留下了。”

“他们就住在垃圾场里······他们让我每天去垃圾场捡垃圾,自己的两个孩子却送去上学······”刘志又笑了,那种极度悲愤的心情,都化成了一连串刺耳的笑声,“就算是捡垃圾,总算可以饥一顿饱一顿,可以蹲在门口吃点残羹剩饭······”

苏萤的心直线下落,她的呼吸不畅了。她仿佛看见,一个孩子衣衫褴褛的蹲在门口,像小狗一样吃着残羹剩饭。她的心口一阵痉挛,她用手捂住心房,天啦,那是虐待······

“后来,我连剩饭也没得吃了。有一天我从垃圾场回去,就发现房子被拆掉了,所有人都不见了。实际上他们根本就没有房子,就是他们自己在垃圾场边私自搭建的铁皮屋。呵呵,我彻底自由了!······我浑身上下就剩一件破衣服,和一张他们预先写好的纸条,上面写着:‘刘志,好心人请收养他吧!’就这几个字!我到处走,没有饭吃,饿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刘志的眼睛突然变得阴鸷,“我发誓,这辈子我都不会让自己挨饿了!”他的声音低沉可怕,透着股戾气!

“当时真是傻、笨,不知道怎么去讨,只想着去拿······偷偷的拿别人的东西吃······呵呵······”他又一次发笑了,“结果,我遇到了我命中的贵人!我哥!当时他从部队复员准备回家,遇到了我!跟了他,我算是走狗屎运了。有饭吃,有衣穿,有学上。到现在,有地方住,有车开,还有一大堆女人······”说到这里他的话戛然而止,低了低头。

“苏萤,我恨他们,我恨他们所有人所有人!我更恨生我的那个人,我恨她······”这句话说完,刘志的心里有股异常舒服的感觉,这话在他心里堵了很多年了。

“刘志,听我说!天下没有父母会心甘情愿遗弃自己的孩子的,肯定是迫不得已······”

“理由都是找出来的,我不想听!我只看结果。事实就是她跟了一个男人走了,扔了我。她不配做个母亲!······”刘志面目狰狞。

“住口!”苏萤突然脱口而出,“她生下了你,她就配做个母亲!······”这话让刘志心里一震。接着,苏萤的话又柔软下来:“刘志,我也是个母亲,我知道做妈妈的心,但凡有一点可能,她也不可能丢下孩子,就算是乞讨也不会丢下孩子。除非她觉得那样对孩子更好。你也看见了,刚才那些人,在垃圾堆里给孩子找吃的,这样他们都没想过扔掉孩子,不是吗?相信我,一定是有苦衷的,肯定有你不知道的苦衷!”

刘志的小眼睛闪了闪,他一言不发,只看着天空。

苏萤说:“你以为饿肚子是世上最痛苦的事吗?事实上,还有比这更让人痛的事!······当你被最亲,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时候,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苏萤面无血色的说:“那感觉就像是他,你最亲的亲人,他亲手,捏碎了你的心,还要让你活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血淋淋的伤口!······肚子饿算什么?现在你仍然可以开开心心、幸福的过到老。心碎了,这辈子都不会好了,永远不会再幸福了”苏萤的眼泪梭梭往下掉。

这句话像利剑一样精准的穿透了刘志的心,他的眼前再次浮现了另一个人的面容,花白头发、三条抬头纹深深的刻在他的额头上。

刘志的心一阵痉挛!他揽她入怀,抱得很紧很紧。苏萤呜咽起来,靠在他怀里,觉得很温暖。她们拥抱在一起,像一对真正的恋人!

一段时间以内,刘志都过着几乎人格分裂的生活。他的生活形成了两个比较大的固定点:云端和沽南。他时而出入高档会所,时而现身在有些破败的老旧社区;时而与时代精英侃侃而谈,时而和弱势群体闲聊家常。贫穷和富有,朴实与奢华,温柔和冷酷,温情或淡漠。幸好他情商不错,否则,如此变换角色,迟早会精神崩溃。有的时候他在云端,下一刻,他又出现在沽南。它们就不能融合到一块儿吗?刘志这样想。

这段时间,刘志和苏萤,两人同进同出,俨然是对真正的夫妻。刘志也褪去了轻挑浮躁的外衣,显露出他真正的个性,他看起来沉稳有风度。他尊老爱幼,主动送陆路上学,主动和邻居打招呼,休息时扛着陆路的小自行车去小花园溜达。几乎沽南小区的所有熟人都知道他们是两口子,都以为陆路和他是亲父子关系。

几乎所有人都称赞刘志,认为他们很般配——女的漂亮,男的能挣钱,所以般配。刘志在苏萤的生活圈子里过得如鱼得水。但他却是越来越郁闷了。刘志相当的郁闷了,他总是无端的想起苏萤,想着她单薄的肩膀,还有完美的腿形。他很不满足,他想要得到更多。

郁闷的刘志只在云端才会真的表现出郁闷的样子。面对苏萤一家,他总是心情舒畅,他总想表现出最好的样子,给她们看。但云端就不一样,整个建筑的主题就是“郁闷”,就适合一个人静静的坐着,独自喝酒。喝着闷酒的刘志看着星空,星星像萤火虫一样小。苏萤······如果她能搬到云端就好了,以她的才华和温柔,呵呵,云端就要春暖花开了······

如何勾引苏萤?这居然成为了问题!本来以为获得了信赖、好感,她就能水到渠成般的自投怀抱,没想到居然卡在这里了!刘志郁闷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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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节:整个晚上,刘志的情绪阴晴不定的,他似乎徘徊在正常与疯癫的边缘。他又去屋顶喝酒!这段时间,他经常这样,一个人坐在屋顶独自喝闷酒,有时想起什么一通笑,有时又呆呆的很久都不动一下,简直与一个精神分裂者没什么分别。

在刘志既疯且癫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又惹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