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劝兰子莫与自己的男人顶针,又悄悄告诉她:现在日本兵快不行哒,他们像红了眼睛的疯狗,见人就杀,你们要多防备点。

“我屋里的家具也是继茂哥做的。”兆明说。

桃子公公托人寻了不少土方子让桃子服下,但仍是不见有奶水。嫩毛毛只絕靠炒熟磨碎的米粉兑开水来喂养,比先前瘦了一大圈。姑妈耀慧不放心两个侄女,弄了些吃的,让大志陪着来到石山冲,她想陪着俩个没了娘的侄女住上一段时间。注:土方子即当地民间流传下来专治疑难杂症的密方

兰子坪里已坐了七、八个女人,其中有兰子小舅妈的弟媳玉梅。直率、热情的她习惯叫兰子做“外甥女”,兰子却只能按兆明的辈份叫她“婶子”。从内心里,兰子更喜欢听她叫自己“外甥女”

张二爷抬起脚刚要踹承芳的脑壳时,被两个密缉队员上前架住,随即拖走反绑在牌坊的石柱上。他挣扎着用一双赤脚乱踢,不停地骂,骂得额头上冒出青筋:“你们是帮遭雷打的畜牲呢,我你屋里十八代祖宗!你们得不到好死啊……”日本军官放开露出獠牙和舌头的大狼狗,手一挥,大狼狗狂叫着扑向双手反绑在石柱上的张二爷。大狼狗第一口就从他大腿上撕下一块血淋淋的肉……

兰子惊叫着左冲右突,终被跳下马来的日本骑兵扑倒在地。兰子已经没有丝毫反抗的力气,她的衣服被撕开,身子被死死地压住。此时她唯一想到的就是死。

刚吃过早饭,保长承芳敲响了铜锣。他躲不过“扁脑壳”会长的威逼,自己捞起自己丢在池塘里的铜锣,自己又敲起来。

兰子一直低着头用火钳在火塘里拔弄,见爹爹问她,说了句:“我听爹爹的。”

第二天桂林去了云秀的娘家。这是桂芝的意思,云秀已有身孕,怕她在山路上撞上七七八八不干不净的东西。

兰子要去帮忙插秧,桃子公公不同意。兰子说,我又不是么哩客人,您老是怕我插不好秧吧?桃子公公笑笑,不好回答,只望着桃子。

“在这里呢!在这里呢!”桂芝如释重负。此时的女人只有自己男人的在身边才会感到安全。

没到大门口,桂芝就喊:“兰子吔,快躲起来!快躲起来!”

“乖崽,莫怕,我们就在家里,他们是军队打仗,不会打我们的。”郑郎中在宽慰兰子和再福,可宽慰不了自己和婆娘。

这天上午,几个密缉队员野狗样的窜进村子。住在东头的幺奶奶听到动静,估摸着又是要躲兵了。她眼睛模糊,看不清在门前晃动的是谁,忙问:“请问大哥吔,是日本兵来哒么?”

听到鞭炮响,宗萍捂着耳朵跟在再福屁股后面往外跑。兰子坐在房里百~万\小!说,似乎这一切与她毫不相干。

三个月后的一天傍晚,郑郎中家里来了四个便衣打扮、腰里别着短枪的人。郑郎中一听四川口音就明白了,连忙将他们引到“团长”睡的房子里。最近,日本密缉队的人经常来这一带活动,但他们一开腔就知道是“湖蛮子。”注:“湖蛮子”即在湖里捞生的湖匪,投靠日本人成为汉奸

兰子将这一发现告诉了桂芝。在桂芝的盘问下,兰子又将下午陪桃子去镇上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包括一些细节。

再福见她们要搬到隔壁房里睡,自然是不高兴。问作业不方便不说,最主要是一个人睡一间房里太冷清、不热闹。他找到桂芝:“姆妈,我也要搬到那屋里睡。”

“啊,下雪啦!”兰子高兴地叫唤。

天龙一听打死了人,从椅子上弹起来,脸“刷”的一下变白了。他惊恐地望着郑郎中,全身发抖:“舅舅,人死哒?那我……”

桃子也跟兰子和再福说些学堂里的趣事。兰子想念书,再福想去学堂玩。

沿途的屋场里都事先准备了鞭炮接龙舟。这既是表示对龙的崇拜,接龙降福,图个吉利,也是对张姓家族的礼数和尊重。

正说着,大舅子桂柏闯了进来,穿件短领对襟袄子,裤脚一只长一只短,圆口布鞋沾有泥巴,衣服斜搭在肩上。看这模样是赶远路来的。

这时郑郎中已将阶级和禾场扫了一遍,走到桃子和兰子的睡房外敲门。

郑郎中想不下去了,为这事,大姐一直还在记恨自己和桂芝。

云连山是方圆百里最高最大的山,也是郑郎中常去采药的地方。二十几里的山路,一个多时辰就到了。太阳还在谷底,雾气却被驱散了不少。郑郎中看见山脚下那半斗田里有人站在耙犁上耙田,黄牯牛鼻子里不停地喷出两道热气。

再福离开时紧紧地握了握兰子的手,兰子从那双冰凉的手中感受到了一种力量,这种力量让兰子坚信他一定会迎来他所说的春天和他所说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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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子的弟弟是位做地下工作的员,为逃脱国民党的追捕,雪夜里找到兰子得到盘缠,北渡长江去迎接解放大军。他迎来的“春天”是什么样的春天?他们期盼的“好日子”又是什么样的日子?请看中部《赤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