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士挺身而立,站在门边丝毫也没有要离去的样子。

然后他就做了那个奇怪的梦。

沈延生在他身下睡成个大字型,还是个通体雪白的大。除了胳膊让太阳晒得黑了一层,全身上下都是白。胸口上两个粉啾啾的点,肚脐下还有一只粉啾啾的鸟。

孟小南压着怒火在会客厅里见过他,抬手把人支开之后,对着乔振霖全面开了火。

梗着脖子不理人,他端着汤碗快步疾行。及至到了堂间,赵宝栓抬头看他一脸冻霜似的表情,开口问道:“怎么了这是,又是哪个盯着你的脸多看了两眼?”

沈延生一歪脑袋,视线斜斜的从眼角飞出来:“那我就更不能耽误赵团长的大事了。”扭头靠向前方,他当即要司机加速,找个人少能拐弯的地方,就算绕点路多热一会儿也要把这恼人的甩开。

沈延生看他白脸蛋上表情可爱,倒是从原有的嫌弃里生出了一点怜爱的意思。仿佛这位虞少爷是一只偶然上门的小猫或者小狗,大大方方的长了毛茸茸的躯体和可爱的脸庞,不玩弄一番就是可惜。

没什么人肯捧他,他就自己捧自己。

拉起一旁呆若木鸡的虞定尧,沈少爷头也不回的扭身就往楼外头走。等赵宝栓冲下楼,人已经不见了。光看见红彤彤的两眼车屁股灯,随着油门嗤啦一声的滑出去老远。

青年抬头看他一眼,脸上迅速的滚过一层红,但是红的不是很明显,加上屋子里并不是特别的凉快,倒是不好说他这是因为羞愧还是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

没等到他把衣服穿完整,就听外面吵吵闹闹的起了动静。赵团长从来都是反应灵敏的手比脑快,摸起佩枪的同时,原本紧闭的大门也被人一脚从外面踢开了。

“我又不是来蹭你饭吃。”两三下啃干净,他把瓜皮往盘子里一丢,咂了咂嘴,“你能借我一队小兵么?”

他很久没有这样的高兴过,所以一直态度温和,面带微笑,加上舞技上乘,等到中间交换舞伴的时候,那位配合默契的窈窕小姐自然是对他依依不舍。然而未等她用眼神对这位公子哥进行挽留,身后有只手粗鲁的挡开了他。

虞少爷不肯:“不行,就今天!”

话音刚落,门边人影一闪,闪出了沈少爷笑眯眯的一张脸。冲着虞棠海一点头,他步伐轻快的走上前来。

门房不知所以,跟在后面说道:“这都是照着礼数来的呀……”

“钱呢?”

现在是盛夏时分,他身上穿了一件短袖衬衣,头上戴着凉帽,可光是白白的站在原地,也热得脊背直冒汗。门房见他站在原地不动,赶忙上前询问他是不是要出去,要不要马上叫司机把车开出来。沈延生摇了摇头,他是要出去,可不走多远,就在这附近街面上晃一晃。门房听他不用车,要去里面拿伞,沈延生不等他出来,便独自一人走出去了。

“万长河。”

赵宝栓说:“给,当然给,但凡是你要的东西,有哪次不是按你说的给?不过那个姓熊的……”

他在明媚的春光里心似柔水的看过对方的样子,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半遮半掩的念过对方的模样。

身姿笔挺的往前走了两步,武装带勒得他实在有些腰酸难耐,两只脚踢踢踏踏不见停歇,他边走边解,等进了营房,帽子,手套,皮带和马鞭全都悄无声息的转到了仇报国手上。

虽说开口闭口讲情分,论规矩,可赵当家的心里比谁都急,想这万长河烦了他这许多年,抢钱抢货不说,就连娶媳妇这么大的事情都敢搅合,不杀?那怎么可能。

一股寒气从脚底下直冲而上,熊芳定慢慢的活动着手脚胳膊朝后面退去。他知道这次真的是大难临头了,可这变数实在来的过于迅速,让人不敢相信。

“你干嘛?!”沈延生用力的挣了挣,望着对方目瞪口呆。他早就知道仇熊二人有矛盾,而自己作为仇报国介绍来的干事,想让人没想法,肯定是不可能的。可眼前的景象又的确让他始料未及。

走到门口抬手就砸,小跟班砸的十分理直气壮,果然,哐哐哐的声音没几下,屋内就炸出一声暴喝:“艹你娘的哪个混蛋不要命了!”

然后转过来对着仇三少爷露出个嘴角弯弯的微笑,说道:“以后你就跟着我,我带你玩。”说完,他把怀里的皮球朝地上一扔,抬起手指了指一路滚出去的皮球,又指了指仇三,说,“先把球给我去捡回来。”

仇报国侧身而坐,脸上是个受宠若惊的表情,“嗯”了一声点点头,他听到沈延生说:“伤哪儿了,让我看看。”

他要的只是他那一层身份,至于身份背后的东西,不要也罢。然而感情这种东西始终不能从理智上说清楚。

熊芳定看他走远,目光中满是不屑,对着那帮士兵稍作安排,他也领着刘为姜往回走。

“有什么不同?”

沈延生对着这对主仆,先是笑模笑样的观望,望着望着,他视线一转竟是冷下了脸。

不说不动,他用一双如炬的目光盯紧了对方,打算听一听对方所谓的“后话”究竟是个什么内容。

“是运气。”嘴角绽开似有若无的笑意,沈延生微微的侧头看向身边的小舅舅。小舅舅鼻梁直挺,两片嘴唇薄薄的抿在一起是个多情又薄情的样子。迎着风站在树荫下,偶有零散的花瓣飘下来,掉在他头顶的呢帽上。花瓣是粉中带白的颜色,画境似的映着他俊朗的面目,竟是有几分诗情画意一般的浪漫。

瞎眼脖子一缩,又听到了那个耳熟能详的词。

转回身来,沈延生问道:“白米糕怎么了,吴妈不是也会做么?你要是想吃,我让她给你做一点就是了。”

迎着他惊诧的目光,沈延生态度柔和:“我是不知道你跟赵宝栓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但我们毕竟相识已久,单从交情上来讲,有些事情你也不应该瞒着我。更何况我们现在还在同一条船上坐着,这同窗之情再加上同舟共济,我怎么也不会害你是不是?”

熊芳定看了看仇沈二人,略作思索,当即作别道:“二位自便,熊某还有些事情要办,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