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他之前豪言壮语的讲述可是全然相反,因他告诉镇长自己是在白家岙见的虞定尧,可这锁片却是在万塔镇丢的,如果送锁片的人当时也见过自己跟虞定尧在一起,那这便是个大纰漏!

所以,只要是熊副队长一出现,连清场的人手都不用,老少爷们集体捂着鸟夹着蛋,自动挪窝。

“……怎么了?”

沈延生顿觉疑惑,低头把报纸拿起来仔细阅读。

跟楼梯一样,门开启的时候,也是别别扭扭的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好像被潮气坏了关节的骨头,一闭一合总是透着点不利索。

“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在回廊上停住脚步,他实在是对这种红红绿绿的地方没什么兴趣。意思意思看过几个房间,他懒得继续理会。及至小兵们的列队不断向着深处的房间挺进,他也悠悠然的转过身,用双手撑住半人搞的围栏,把视线投向那灯火丛丛的镇中心。

噗的一声响,大个子落地也是个大动静,一身皮肉砸在地上,听声音都能觉出痛。仇报国骂骂咧咧,虞定尧则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小步,然后脸色苍白的抖了嘴唇。

刘炮抹着嘴唇说:“我不是给你送来了么?怎么,不够吃?”

因着见过这位恶声恶气,所以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看在虞定尧眼里都是简单明了的“讨厌”两个字。要是把他跟仇报国放在一起,那还宁愿现在坐在自己跟前的是那个贪生怕死的仇报国!

此时握住这根提不上台面的东西,他低头小心的观察,一边观察一边侍弄,直弄得整根都直愣愣的翘出来,又扑簌簌的从尿口子里吐出水。舒服得发出阵阵粗喘,他一手捉住,一手摆出根手指头,并到那器具边上认真比划。

仇报国面色红润,头脸都收拾的很干净,身上一套半新不旧的棉衣裤,怀里鼓鼓囊囊的隆起来一块,不知道藏了什么东西。单从外表上看,这位仇队长还是活的很舒坦的,估计在山上也没吃什么苦。没吃苦,虞定尧就更不开心,想他自己崴着脚还四处溜达呢,怎么你一个手脚健全的就不知道借空过来探望探望自己。

静下心,仇报国慢慢的在对方的注视中挺直了脊背。他善于见风使舵,更善于逢场作戏。身姿笔挺的面对了赵宝栓,他心里的一方算盘,也噼里啪啦的敲开了珠子。

赵宝栓小等了一会儿,最后叹气,像是有些惋惜的接着说:“小子,如果我不做土匪,你跟不跟我?”

房间里静默片刻,忽的被赵宝栓粗犷的笑声打破,这笑声先是低低的憋在喉咙里,然后慢慢的放出来,仿佛跟主人的心情走的是一样的步调。

顿住手势,大胡子借着室内昏黄的光线把人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最后动作笨拙的帮他压了压被角。

虽然找人盯他的梢,但考量之下,这也在情理之中。对于他这样来路不明去意不定的,没有时刻软禁已经是给足面子了。平常由着性子出东门进西门,底下的喽啰虽然多有议论,但没有一个敢拦他,仿佛真是他把这压寨夫人的位置给坐到了边,喽啰们不由自主的就要因此多有忌讳。

刘炮舔了舔嘴唇,未出声先摆出一副半讨好的姿态。他知道这个小白脸在老大这里地位重要,但到底重要到什么程度他不清楚,或许就是养在脚边暖暖床,再不然就是想留他出主意用。

这个不要脸的胡子老粗!

瞎眼扭身出去,沈延生回到屋子里,桌子上摆着个红纸包,里面长卷长卷的全是赵宝栓让人拿过来的现大洋。五十粒一卷,一共贰十卷,这份子钱可给的够肥的。想那大老粗肯定在是借此拉拢自己,沈延生心里不屑,又为这笔钱感到心安理得。

“起来了?”

“哪儿去?”

这位仇老三在家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偏生就怕这位沈家小少爷。按理说两家家境相仿,也不至于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可他在学校里总沦落成人家的跟班。沈延生说一他不敢要二,沈延生让他站着,他不敢坐着。

“我有什么好看的。”沈延生嘀咕,一骨碌从热被里爬出来,他赤条条的什么也没穿。正要光着屁股爬到床尾去拿衣服,他顿时觉得这不妥,刘炮在呢。这人心思本来就邪,万一手贱想要占便宜,那自己这光溜溜的送货上门不是说都没处说了?

“是!队座!”

壮汉拿了钱,没道理再折腾,看看这位斯文白净的先生,丢下句算了,转头就走。一看好戏散场,围观的人群也纷纷散去。人来人往的大街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虞定尧满脸疑惑的抬脸看着眼前的男人。

当时仇报国正坐在一辆车上琢磨朋友的那番话,陡然得知自己队伍里多出一个拖油瓶,脸都青了。

沈延生不理他,翻身过去对着半开的窗格,只把个屁股露给刘炮。他穿的裤子窄小,身子一拧就贴得越发紧密,神不知鬼不觉的勒出一道细缝,两片屁股滚圆结实的从布料底下绷出来,翘乎乎的突着。

男人干男人本来就不走正道,他必定是被操得屁股开了花。

“嗯。”

洗劫一空的路面上基本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低着头仔细搜索却一无所获,最后捡起根喇叭抓在手里把玩,扭身往红绸帘子里看进去。

在姿色样貌方面,沈延生是十足的自满,他生的漂亮,还有一副长腿细腰的好身条,穿起马褂长衫温文尔雅,做起现在这样的西式打扮也是风流无限。随着悠扬的曲子迈开舞步,他目光柔和,神情专注,怀里搂着个有幸获宠的美女,十分坦然的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赞美艳羡的目光。

在这个世界上,有的人生来便是石头,注定默默无闻一辈子,然后被狂风卷成细沙落入时光,成为尘埃中的一份子。而有的人却是温润无暇的宝石美玉,就算是一时的受到沙土的掩盖,遇上雕凿的时机,也会脱离凡俗脱颖而出。

沈延生觉得自己属于美玉那一类,人美,前程也要美。他是个不信命的,所以一时晦暗也不会掩盖他美的本质,反而还要成为一种破土而出的动力。

畏惧的时光已经过去,这一次,他要给自己一个全新而美好的开端,这将预示着他金玉富贵的人生后续,也会成为改变他命运的重要转折。

旋转的舞步中,他的视线是飘忽不定的,舞池里灯光影影绰绰,一晃而过的时候几乎分不出谁是谁,然而就是在那众多的一瞥而过中,他忽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轮廓。轮廓很高大,像一堵墙。

沈延生的心,几乎是下意识的漏掉了一拍,尽管他只是草草的扫过,可那堵墙却让他整个人都怔了一下。一瞬间的工夫,人影轮廓全都不见踪迹,等他再随着舞步转到那个方向上,原本的位置早就被成双成对的男女所取代。

是错觉?

对,只能是错觉。

隐下心中的片刻动摇,他忽然仔细的打量起自己面前的这位舞伴,这是个20岁上下的年轻姑娘,脸上的妆不浓不淡,姿色同服装一样得体可人。嗅见她身上浅浅的芬芳,沈延生忽然低下头凑到姑娘耳畔,轻声细语的说了一句玩笑话。

他说的不是荤段子,更不带一点色彩性,但是却逗得这位姑娘红了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