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队座!这里并无异常!”

“嗯?”

一顿饭战战兢兢结束,吃的虞定尧食不知味,及至肚子终于被填饱,他走到地下去掖了张草纸擦手。

刘炮低头细细端详,并不否认。小孩儿的脚还是有些肿,但跳过那肿的部分便是白皙细嫩的皮肉。顺着裤管稍微撸上去一些,偏于纤瘦的小腿就露出了原本的线条。一截截的往上抓,最后五个指头往后一捞,掐住了人腿肚子上的半片肉。这肉有弹性,手感细腻,展开手心舒畅的抚摸一把,他又把那条小腿握进了手心。

虞定尧目不转睛,看着看着,忽然很想扒开裤子拿出自己的东西来对比一下,说实话,他有些震惊,因为没想到那东西居然可以威武雄壮到这样的程度。

这么过了几天,他终于又迎来了一个能跟他说上话的活人,但是这个人他极不喜欢——仇报国。

马二墩上前揪住仇报国,把人往里头塞。推推搡搡迈进门框,就看厅里上位的大椅子中间,大马金刀的坐着赵宝栓。

神情木然的盯着前方晦暗不明的山路,他只听见马蹄滴滴答答。

沈延生站在当地,动也不动,单单的说:“我要走。”

沈延生就是桩美好的事物,而且由内向外的让他感到受用。

钱,他是有了,白堡坡的地形和守卫分布,他也有了,剩下的还有罗云镇里的风向。如果依照先前的计划,他只要做好这最后一项奔逃的工作,便能妥妥的奔赴似锦前程,不过有件事情,他还在犹豫——那就是赵宝栓。

粗粝的指头摩挲着牌面,刘炮只分出颜色,分不清花色,边上马二墩也有点发傻的意思,于是两个人就一齐成了沈少爷彰显身份的对照物。

沈延生半倚在门框架子边,摸了摸怀里的小兔子,轻佻的说:“让人住了?东屋住的谁啊,新抢来的新娘子?”

沈延生意味深长的朝来声的方向瞟出一眼,笑得肩膀都抖起来:“哎,小眼睛,会逮兔子么?”

话音未消,门外有人一路掴着响掌进来,开口打断刘炮,那声音里还带着点隐而不发的笑意:“好,好,好,刘炮啊,我看你是越活越聪明了,改明儿让兄弟们给你摆上两桌庆贺庆贺,我主动挪屁股,把这老大的位置给你坐,好不好?”

“沈延生。”

原来这位是他在南方时候的一个同窗,姓仇,因为排行老三所以大伙都叫他仇三。不过仇三上了学就给自己起了个体面时髦的新名字,叫仇报国。沈延生对于他这种近乎赤裸的爱国之情颇有微词,所以有意忽略这个大名。

“怕什么,除了我还能有谁?”嘴角噙着半片似有若无的笑意,这老狐狸隔着烟篆饶有兴致的盯住了沈延生。

“光是他们?”

“等等。”男人的声音斯斯文文,走到人群当中,众人又看到他同样斯文的长相。脸蛋白白净净,身材颀长,穿一身浓灰的袍子,头上戴一顶呢帽。

此时骑着大马迎着山风,他心里隐隐的泛出许多骚动的苗头。

如此,每天来赵宝栓屋里报道,似乎还成了一种享受——沈延生有副好皮相,连续几天好吃好喝的供过来,愈发显得他白里透红精致细巧,漂亮得像个小瓷人。

心里一颤,赵宝栓也没现到脸上。不动声色的把剪子塞回枕头底下,他捞进被子里去摸新娘的屁股。新娘背对着他,一捞过去内两条腿底下就是湿了透的精水。这一手摸得他心神俱漾,立刻就眯起眼睛笑起来。

“一会儿他要是进来,你死活不要让他掀盖头,明白么?”斜倚着炕沿嘴里吧嗒吧嗒咂着烟管子,叮嘱两句他停下来,吐了口烟圈,“反正今天晚上就是不能让他发现你不是女的,明白么?”

轿子前后,喇叭锣片锤得丢起一路,零星还有些衣服碎片和血迹——这支迎亲队伍,刚遭人抢了。

付过车钱,车夫拉着吃饭用的家伙一路飞奔回去,铃铛丁零当啷的响,越往路尽头去声音越小,小到听不见,便只剩下街尾浓黑的寂寥。

沈延生站在门口,并不着急入住,前后的看确定没有人跟来,才终于安心似的,推开旅馆的大门。

今天晚上对他来说是有些惊险刺激,无事白惹一身骚,最后还大费周章的折腾了一番。躺在旅馆的床上,他细细回想,想到最后竟是隐约的红了脸。

如此这般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的嫌疑?

他有钱,可不是什么大钱,有闲,可没惹过什么恶人。不过就是遇上一个奇怪的先生,至于这么火急火燎的转移阵地么?

翻身把脸捂进枕头里,他其实有些想笑,可笑意壅住胸口,又让他不好意思笑。他孤独的有些久,久了就自然而然的有些胆小。然而仔细思索,又觉得这种胆小似乎毫无必要。

思来想去,他自我评价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没事跑去妓院里撩闲,结果闲没撩到,还让人当可疑分子抓了起来。遇上这么个解围相助的,又是个云里雾里一样的神秘人物。几番波折下来,沈延生觉得,自己该去买丛柚子叶,出入都掸一掸,免得晦气不散又来祸害他。

一品街这种地方,多是男人占女人的便宜,钱色交换,便宜占得堂

而皇之,可如果遇上沈延生这样英俊漂亮的,就扯不清这甜头到底落在谁一边了。所以,沈少爷撩闲,不仅熊芳定想不明白,就连他自己也是有几分迷糊,仿佛雾里花水里月,没有个清晰明了的头绪。

按照以往来说,他并不是什么*深重的人,可下了山之后,却总爱想些有的没的,就连看报纸遇上那种言辞隐晦的桃色秘闻都要忍不住多想一下。次数一多,沈少爷就憋的慌,憋得久了还有点疲。心里痒痒的不甘心,他觉得自己这是有点接近动物的趋势,就像开春猫会发情一样,他也是到了这个季节。当然了,自诩貌美的沈少爷不会跟猫一样跃到墙头树顶去发骚,他只会跑到一品街去抱抱姑娘喝喝酒,一方面找回点往日的时光,另一方面也能看看自己这发情的状态怎么才能安稳的度过去。

接下来的好几天,沈延生都憋在旅馆里没有出门,到了第四天他忍不住,便又是揣着一小卷钱上了街。

他没有什么爱好,吃喝要求不高,嫖赌也不是兴致所在,好不容易去一趟一品街还搅了一身事,对于这种鱼龙混杂的场所,他暂时的是有些敬谢不敏了。

没事做,他就徒步走着上街看,一家门脸一家门脸的看过去,看看人家做的什么生意。前阵子写去北平的信还毫无音信,这么闲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遇到有招工的,他都会凑过去问一问,看一看。可人家多要的是打杂跑腿的小工,看他一脸白白净净的少爷模样便只当他是闲着没事来找话说。以至于大半条街走下来,他还是一无所获。

找不到活,他也不着急,毕竟以他的心思和智慧,谋生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走到一个菜摊旁边,前面的街上忽然起了阵骚动,人群哗啦啦的朝着两边散开,就连沿街的摊贩也弃下摊子跳进两旁的屋檐下。

沈延生跟着人群涌到一侧,这时候忽然看见街道一端尘土飞扬的跑来几匹快马,马上的一律戎装打扮,带着佩枪——是保安队的人。

沈延生抬头看那几个快马加鞭,马蹄子嚣张得几乎要蹋到行人脸上去,只是片刻工夫,那队人马便卷着混炖的空气一阵风似的从街口消失了。

等到尘土散去,人群里发出一阵唏嘘,风波一过,大家还是该干嘛干嘛。

身边菜摊翻了架子,萝卜青菜滚出一地。卖菜的老阿婆苦着张脸去捡,因着腰背不灵活,所以捡得极其痛苦。沈延生在旁边看了两眼,实在看不过,便上去帮忙。等他把一篓子蔬菜物归原主,扭过身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家当铺门口。

当铺的门脸有些灰暗,就连作招牌用的那个大大的“当”字都是灰扑扑的。不过在这灰扑扑的招牌底下,却站着一个笑容可掬的青年。

沈延生立在当地,嘴里不由自主的“啊”了一声。因为这青年不是别人,就是那天晚上在一品街帮他解围的人。只不过那天见他是个西式打扮,今天换成了马褂长衫。

青年见沈延生拔脚就要走,便脚步匆忙的跟上来,一把抓住了沈延生的手。

“小先生,这可真是缘分。”

沈延生甩不开,又不想在这大街上跟个陌生人拉拉扯扯,扭身语气不善的说道:“你认错人了。”

青年说:“我不知道有没有认错,可我家先生总不会认错。”

怎么又是你家先生,你家先生到底何方神圣?!

“你家先生又没见过我,怎么知道认没认错?”

青年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对不起,这事情是我没办好。其实那天我家先生也在一品街,只是当时有保安队的人在。您也知道,我家先生是做生意的,平白无故跟那帮人少扯上关系的好,所以才要我来帮您解围。”

对方的说法似乎很合理,可这不足以打消沈延生心头的疑虑。如果是正经的见面,大可以说明来意,何必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抬头望了望当铺门口的招牌,沈延生问道:“你家先生是做什么生意的?”

青年回头指了店铺说:“我家先生是个及时雨,专门救人于水火。”

27第二十四章在线阅读shu373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