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雪一身雪白的云锦衣裙,在一群穿得花花绿绿的公主中显得脱俗高雅,似真似幻。她的眼眸灿亮慧黯,肌肤细嫩,和其他公主比起来略显娇小,也没有身旁焚霜公主的绝色艳容,却飘逸清新,像一朵翻飞在空中的雪花。

“我只要见一见爹就好了吗……不,我看我还是回雪山比较好。”奔雪心中顿咸不安。

楚越见她孩子似赌气娇嗔的容颜,不禁莞尔一笑。

“她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文明的生活。”楚越点点头,“只要将她平安带回京师,剩下的问题就留给皇上去头疼吧。”楚越举杯欲饮,陡然听见一串呼唤声传来。

他很清楚,当皇上私下找他至御花园谈天、下棋,就表示皇上八成有什么烦恼了,而皇上脸上那若有似无的微笑,透露出他的困扰虽不是无法解决,却颇令人头疼。

“爱妃!”皇帝瞠眼惊喊,立刻翻身下马。

“是。”两名侍女领命而去。

“娘娘,请问您认识我娘吗?”奔雪望着茗妃,想知道当年娘为何带着她离开皇宫。

“我是在雪妃离宫后半年才被选进宫的,并不认识雪妃,不过,我曾听人提起有关她的事。有一年,皇上到北方的白玉山狩猎,在树林中遇见雪妃,当时她孤零零一个人,仿佛迷路了,皇上见她长得极美,便将她带回宫里,册封她为妃。

“听说你和雪妃长得很像,就连个性也像。雪妃一直不习惯宫内的生活,又与另一位宿妃不合,据说,当年是宿妃暗中教人将雪妃撵出宫去。”奔雪点头,娘和姥姥口中的坏女人应该就是宿妃。

“那么,宿妃现在在哪?”

“你娘抱着你坠崖后,皇上万分悲痛的回宫,盛怒之下,第一件事就是处死宿妃。”茗妃叹了口气。

“那个宿妃死了……她有没有为父皇生过孩子?”

“有,宿妃为皇上生了两个公主,年龄约略比你大两、三岁。当宿妃被赐死的时候,那两个小公主也被牵连赐死。”茗妃摇摇头,叹道:“那两个小公主其实是最无辜的,她们毕竟是皇上的骨肉,犯错的也不是她们。”

“原来是这样,当时我还年幼,娘不曾对我说过这些事。”

奔雪终於明白事情的真相,接着道:“娘娘,我虽然进宫受尽照顾,但我还是好想雪山,我想回去看看。至今,我连姥姥的坟在哪儿都还不知道……”

“皇上不会答应的。奔雪,你好不容易回来,皇上怎么可能让你再出宫?

何况随便出宫很危险的。”

奔雪神色黯然。她当然知道父皇不可能再让她踏出皇宫一步,她就连见到楚越一面都难上加难,如果她背上能生出一双羽翼,让她飞离这里,不知有多好。

“等会儿你泡泡澡,流些汗好逼出热气。”

茗妃看着奔雪喝下汤药,让侍女们伺候着人浴之后,才放心地离去。

奔雪要侍女们退下,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浴桶内。

她不禁想起茗妃方才所说的那段有关娘亲以及宿妃的过去。

女人非得和另一个女人争同一个男人吗?为何一个男人不能只要一个女人,一个女人何以不能独占一个男人呢?她不明白。

像她的狐儿们就不同了,它们执着於一个伴侣,若伴侣死了,狐儿会悲伤地跳人山谷殉情。

她又想到,宫中每个公主都由父皇指婚,近日,父皇将与她较熟稔的焚霜皇姊许配给北方郁火国的三王爷,说穿了那是有目的的朕姻,焚霜皇姊为此心碎不已,并非因为她即将远嫁异邦,而是她已心有所属,受尽爱的煎熬。

难道只有在出嫁那一日,她才能见到宫外的天地,并且进人另一个不可测的牢笼?难道她非得嫁给不认识的男人,然后……再也见不到楚越?

奔雪不由得抚着唇。她还记得楚越的味道,他的唇好热,他的舌像火苗卷进她的小嘴里,震慑了她的心。

她真的好想他,想着他的怀抱,想要让他像这桶温热的水一般,密密地将她围绕。

她是一只关在笼里的母兽,想要奔出去,找寻对味的另一半’,可是身不中已,她已经没有自由。

奔雪闭上眼,沉浸在水中任思绪翻腾。如果身体能化一片雾气,便可任音飘荡,飘到楚越的窗前,瞧见他的容颜……

一片寂静中,她听帘外传来雪晶的喘息,以及些许细碎的声响,接着是一串极轻微的脚步声自身后靠近她。

“雪晶,你将衣裳放在一旁吧。”奔雪觉得泡在水里很舒服,连眼睛也懒得睁开。

半晌,雪晶却没有离去,奔雪不解地睁开眼。

“雪晶,你放心,我……”她陡然住嘴。

立在浴桶外的不是雪晶和雪花,是两个身着黑衣,脸上罩着黑布巾,腰间佩着弯刀的陌生人。那两双眼睛冷漠如剑刃,锋利无情。

“你们是谁?”浑身一阵战栗,奔雪抓住浴桶边缘,缩起身子,恐俱如蚂蚁爬上四肢百骸,令她惊呼出声,“救……”

一名黑衣人陡然伸指点住她的穴道,她惊慌的睁大眼,动弹不得,也叫不出声。

另一人取出一个黑布袋,

朝她兜头而下,她的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救命……奔雪无声的呐喊着。

感觉到自己被打横抬了起来,她内心充满惶恐,硬是想蠕动身子挣扎。

忽然间一个重劈落在奔雪颈后,她瞬间便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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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公主不见了。”

一道沉凝的嗓音划破楚越书房内的寂静。

楚越挥毫的动作顿然停止,惊愕的仰脸,对上邢放的冷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