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良旺像半截木桩杵在那,上下唇扇动着,却不知道说什么。

“亚娃,亚娃”

谢岗出去了,亚娃看着谢岗远去的背景,她的眼睛顿时感到模糊了。

女孩好像受了点惊吓,缩成一团,身子颤抖个不停。

“说句实心话,你也那么固执了,前两天我家老婆子给你介绍的那个对象,你不考虑考虑啊,现在,你一个人忙里又忙外的,哪有时间照顾曾赫他娘呢?再说,曾赫长大了,终究要结婚,一结婚的话,你就一个人了,难道你要孤老终生吗?”

高小亮蹲在自家的椅子上,不住地抽着烟,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烟味,在那么一瞬间,他的脸忽然显得很消瘦,突出的颧骨上渗出几分痛苦与悲哀,拉碴的胡子似乎一夜间让他憔悴了好多。

高崎似乎是累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大骂:“臭婊子,你去啊,去告诉小亮吧,就说我用了他老婆,让你那个杂种儿子来杀了我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要怪就怪你爹娘把你生得这么丑。”

大婶看见放宏在没命地喊着一个陌生的女孩,生气地大喊:“放宏,别喊了,让她去,这么不顾脸皮的姑娘还要她做啥?”

那姑娘长出了一:“我有玻豪得早,我爹娶了我后娘,我后娘带一个娃过来,那娃老欺负我,我后娘不问原因就将我毒打一顿,脸这疤也是她打的。今天早,她给我爸说要带两个娃去集逛逛,买几件衣服,谁知道,衣服没买,下车的时候,她说我们就从这儿下车,谁知道,她竟然把我骗下了车”

小李子一把扯过王凯:“你找啊,看我能藏什么人?还我被强奸,这么不要脸的话你都能说出来,可见你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李素的叔父李大阳迎了过来:“高小亮,我们李家今天来,是向你们高家讨个说法的,我们好好的一个女娃,嫁到你们家才几年,你们就这样无缘无故地给折腾没了,而且,你们村上的领导和村民都在,大家帮忙评评理,我们李家的女娃是不孝顺还是不勤快,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导致儿媳妇死了满院子竟找不到老公公呢?高崎,的敢出来吗?出来信不信老子劈了你。”

杏儿每次回娘家,大婶都不厌其烦地念叨:“我说,杏儿啊,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你看看和你一样大的女娃,人家穿的撒,干的撒,你就守在那穷山沟里伺候那个死老太婆,穿的这叫衣服吗?让我都觉得寒颤。李煜抽的烟那是好猫,你知道那一盒烟多少钱吗?到头来,亏了自己,屁好也落不下,你图啥?”

高崎抱起孙子,帮他拍了拍身上的土,很平静地说:“孩子,不要乱说了,那是你妈累了,睡着了,走,我们进去吃馒头去。”

林芷晗赶忙应道:“知道了,爹。”

亚娃用袖子抹了抹眼睛说:“你监狱里呆了三年,我不照样熬过来了吗?何况你这次出去是挣钱,又不是嫁人?”

大婶一走,曾良旺急急忙忙地往村头的那条小河的方向疯跑,好像这个孩子就是他的儿子曾赫,等到赶到地方的时候,发现河岸上躺着的尸体并不是自己的儿子曾赫,心里才长出了一口气,这死鬼,一晚上没回家,也不晓得大人有多着急。

听到亚娃的一番话,大婶皱皱眉头,立刻就反驳道:“行了,你这个死丫头当初还不是不听我的话,硬是用绝食威胁我同意你和谢岗的婚事,这会嘴皮子倒是有劲得很,还说你听话。不过,还好,谢岗这驴娃子对你还不错,这我就放心了。”

“我不管!村长的女儿我是不要,谁爱要谁就要去!”听听,朱广这话,混账得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曾赫不明白父亲所说的变故是什么,但他隐约感觉到这和那座宅子有着直接的关系。于是,曾赫迫不及待地问:“爹,这变故是不是和那座宅子有关系呢?”

大婶有时候想原谅嫂子,但那只是一时的冲动,只要看到母亲的遗像,她还是忘不了十几年前发生在母亲葬礼上的那一幕:院子里都站满了亲戚朋友,个个头上顶着白花花的孝布,只有几个管事的光着头在院子里穿梭。院子的墙角下,立满了挖坟坑用的铁锹,一行行,足足有二十多把,整整齐齐地立在那里!院子里放着一张黄色的条形桌,桌子上放着一本礼簿,凡是来的人都随礼,馒头和白纸除外,还有钱,最少的就是庄家了,每户最低也是十元。坐在桌子前挥舞着毛笔的是大婶的邻居——黄四,他给大队里做过会计,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人也生得八面玲珑的,虽然话很少,但是爷算老实稳重,因此,附近谁家有个红白喜事的都愿意找他来做礼簿,可以说,没有一次疏漏的,可这一回,他遇上了,而且是个蛮不讲理的女人。

谢岗咳了一声,说:“姨娘岳母,这剩下的钱我来出,您就别担心了,娶亲的车我也包了,咱这个家再也没啥大事,就给解放结个婚,谁都不是外人,要是姨夫岳父还活着,他怎么愿意看着姨娘这么低三下四地求我们几个子女呢?”

“我这大半辈子已过来了,一个人又要干活,又要拉扯孩子,现在孩子也长大了,我也不指望啥,只盼着能给早点成家。我也不怕老哥笑话我,邻村的马老妇人,男人死得早也挺艰难的,人也很好,把我很照顾,遇上我有个感冒发烧就过来端茶送水,嘘寒问暖的,咱也这把年纪了,不图个啥,就是人老了有个伴也不心慌,我寻思着找个日子把她接过来,谁知道这逆子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了我,说什么了,老了老了还不消停,不嫌丢人他还嫌丢人呢。我想着,既然他不让马老妇人过来,那我就过去嘛,谁知,这小子竟然把我拳打脚踢一顿,老哥,你说,养儿图了个啥?到头来还不是这样对待咱。”

曾赫精心设计的一场相亲的骗局就这样被父亲给攻破了,想必那一刻他有多么恨他的父亲,更恨他有个神志不清的母亲将他带到这个世界吧。曾良旺阴着脸,一句话也不说,看来,他生气了,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竟然觉得自己的母亲太丢人,连找个对象都要蓄意隐瞒这事。

亚娃酸涩的心里,一直想说,她也不愿意啊,但看到公公,想说的冲动又渐渐地消隐,即使心里装满了委屈和疼痛,她都愿意默默忍受着。

只有曾赫的母亲,穿着一身雅蓝色的中山服,那是他父亲以前穿过的,剪去裤脚,给母亲穿。

到了医院,挂号的人排了常常的一队,谢岗带着儿子规矩地排在一位老大爷的身后。

“你我虽然在年龄上会有点差距,但我们都是过来人,从给人做媳妇过来的,婆婆和妈其实就是一个理,你想一下,假如你的女儿妃香嫁了人被婆婆这么糟蹋,你心里会好受吗?进了谁家门,就是谁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在一个锅里吃饭,和和气气地多好,哪怕是积德也好,咱过门的媳妇能把咱们当亲身父母一样孝顺就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

给读者的话:

其实,都是乡下人,干嘛把话说得这么让人不舒服,她就是这样的,喜欢用她那张刀子似的嘴去攻击别人,也许在她的眼里,被她攻击的那些人都是傻子,没她聪明,没她漂亮,没她能言善辩。

二婶的娘家也不远,也就是两三里地吧。

亚娃坚定的心,让大婶很生气:"好你个亚娃,你才17岁,就这么不听娘的话,谢岗家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你还要跟着他?你表哥他不是因为你差点丢了性命吗?人家那是一表人才,家里要啥有啥,你是疯了,竟然要跟一个罪犯穷鬼过日子!”

“你说娘很老吗?”大婶转过头问杏儿。

平时在家里大婶是吃不上这么好的菜的,最多就吃一次洋芋炖粉条,今天看到这么多好吃的菜,她一下子胃口大开,高兴地说:"快吃!快吃!”

一家人忙着为亚娃擦伤,做饭,熬药忙前忙后,老伯坐在一旁熬药,炉子里的柴火啵啵地响,火苗一窜一窜的,映红了老人那副古铜色而又掩饰不住地布满笑容的脸,他此刻没有再多的埋怨儿子,只是注意到自己的儿子愧疚与激动地神情:憔悴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炕上的亚娃,瞳孔中溢满了泪水,但嘴唇却显得极其孱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机灵的狗蛋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说出的话很让人震惊:“好人和坏人是看不出来的,有时候坏人装得比好人还善良呢?不过,狗蛋相信奶奶,合格的产品是不怕被筛选的。”

亚娃从这以后,就跟随着谢岗的母亲在这个贫穷的家里奔波着,从喂猪到做饭,从熬药到割草,她都是高高兴兴的。

大婶捂着嘴巴大笑:“都多大岁数了,你们俩个还送起小礼物来了,瞧把你给乐的。”

耿芹菜红着脸,像是刚见公婆的丑媳妇。

大婶不再发笑,擦擦眼睛,一本正经地说:“傻妹子,逗你的,时间不早了,你也别再妖道了,穿上老农给你的花衣服,赶紧走,我还得去庙里拜拜。”

耿芹菜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匆匆地跟着大婶出去了。

杏儿穿一身碎花裙,上身的胸围和肩膀处都是洁白的网状的花纹,脚上穿着一双淡绿色的高跟凉鞋,一头黑发披下来,真是漂亮极了。

她站在河岸的柳树边,等着大婶,左盼盼右望望,心里不住地呢喃着:“娘也真是的,去找小姨过来,怎么这么久啊,是不是小姨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呢?”

农宇笙出门前,也把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身蓝色的崭新的西服,白色的衬衣,把平时就爱好打败的花花公子妆点得如此精致,哪个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杏儿焦急的眼神慢慢地变成了失望,她索性靠在她身后的那棵大树上,一边看着匆匆往庙上赶得人们,一边欣赏着这周围绿莹莹的自然美景。

农宇笙这个精致的花瓶,走到路上,知道的人都知道他是农家的三公子,霸道,无情,懒惰,好像农宇笙在村民的眼里,也不过就是个乡村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再无一优点可言。

农宇笙似乎早都看惯了,对于这些他不屑一顾,在他的眼中,村民是低俗的,他们的观点只有用井底之蛙来形容,因此这些人的看法对农宇笙构不成任何威胁。

村里年轻的,漂亮的女孩或是小媳妇,他都会不顾廉耻地勾搭一番,那些甜言蜜语是他在校旱里看到的,现在拿出来用在这些女人的身上,他觉得总算也是将那些甜言蜜语利用上了,总比让它们搁在书本里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