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翌庭微怔了下,继续涂着。小家伙这是故意在讨好自己吧。

这一睨,就出了神。

“我也觉得咱俩挺好的,所以我把这事儿给你讲,你要是敢说出去……”金鑫竖起食指威胁道。

当苏翌庭正要清理客房的时候,任冉阻止了她,坚持说在沙发上躺一晚就好。抿着嘴点点头,单纯的朋友关系,过分关心并不适用。

电视里,一个短发的女人戴着口罩,穿着白色的袍子对着一具尸体细细描画,她是一位遗体化妆师,整日为死人化妆,使逝者体面地离开这个世界。

余可优把额头上的湿毛巾往下一扯,盖住眼睛。我乐意让人家进门,人家还不一定乐意进来啊。没瞧见,刚刚肉团哭得多大声,妖精都要抱不住了,看上去像是饿了,这样强拉人家进门好意思么。

“没事儿,我把手上的工作交接一下就过来。小张啊…小张…”李亚芬继续召唤她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的秘书。

余可优说出来的话在人烟稀少的急诊输液室听得格外清晰,有几个好事的人,探出头看声音发出的方位,看到是两个女人等着挂盐水,不免有些扫兴。那些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心里无不希望死气沉沉的输液室能上演激情的一幕出来。

“没有。”

“不出意外的话,在几个小时以后,你会出现头晕脑热的症状,同时伴随着四肢无力,肌肉酸痛……”

天气已经不再适合洗冷水澡,可是寝室里是没有给学生配备热水器的。余可优今天早上起得太晚,没多余的时间去灌热水,同寝室的那帮女生自己用一瓶还不够,自然也没多余的水给她用。

文艺委员也没强求,屁颠屁颠地拿着余可优的表格归位去了。

气氛不太对头。(。suing.)

这边,金盈开着她的小polo和任冉朝与苏翌庭约好的咖啡厅赶。刚刚在酒店门口看到化了精致妆容的任冉,让她吃惊不小。不全然因为她的美艳,这女人前些日子都是素面朝天的样子,今天这一举动自然是不言而喻。

“三个人?任冉也给你打电话了?”除了任冉,苏翌庭想不出性格孤僻的金盈会有新朋友关系好到带给她认识。

“算了,你看这袖子扯坏了,补上去也没原来的样子了。”随手从余可优手里接过布料丢进垃圾桶。

仓惶中,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嗓子莫名的燥热感却没减轻多少。

“这个可以有。”不是吧,那么大众的菜都没有?

刚刚走进学校的时候还是上课时间。下课铃声响起,开始有不少学生从教学楼里走出来,带着些许嘈杂声。

“你还说!我说我这么一纯洁的孩子,怎么就能和你这重口味爱好者混到了一起?一个拳头啊!是拳头不是手指啊!你试试看受不受得了。”余可优挥着小拳头在刘汐眼前晃晃,义愤填膺地咆哮着。

“小家伙,你干嘛这么用功?”小家伙用功?不是自己看不起她,要是她用功还至于成绩在班级垫底?大半夜还气喘吁吁的,谁知道她在干点什么。

温热的手心无意间擦到余可优的手背,余可优打了个哆嗦,蓦地向后退了步,攥紧手中的手机惊恐地看向刘汐,像受了惊的小鹿一般。正常人在这月黑风高的夜晚,面对着一个说些奇奇怪怪话的人,害怕自然是很正常的反应。

“咝……”余可优不由自主地直起了身子,这招太卑鄙,但对余可优非常受用,一戳即中,屡试不爽。(suing)

“呵。(。suing。)”苏翌庭对余可优的反应轻笑了一声。

刘汐吸了吸鼻子,尴尬地咳了一声。唉…这个高一的妹子可太缠人了,她那么低调地躲在生辅办公室吹头发居然能被她发现。

苏翌庭上前一步,余可优不自觉地双手撑地往后退了几步:“你…你别过来!”

空调老郑是不是调的太低了?好冷啊…余可优在炎炎夏日再次感受到了冰冻三尺的寒意。还有啊,这怎么看都觉得这位小苏老师像是古时候的达官贵人在调戏贫良少女啊?我可以宁死不屈,甘做贞女不?

真是…吓死我了。余可优一时还担心过如何收场。

声讨的对象自然不会是刘汐,这位发帖人一定是个极品花痴女……余可优这么想着,把页面往下拖。

“好什么呀,女人养大了还不得嫁出去给男人做老婆,还不是得脱了裤子……”

余可优下意识地瞟了眼她的胸部,胸型挺翘,就是有点小,穿的是白色雪纺裙,隐约能看出里面穿了黑色的蕾丝内衣。转念又觉得自己的行为过于猥琐,正了身子,抬起头对上她的眼,道:“我也奶水不足。”呃…怎么觉得这句话说得如此苍白无力?

车窗降下,先是一股冷气扑面而来,接着一个戴着墨镜的直发女人探出头对金鑫说:“你们走到那个弯道上,我把车子开过去。”

金鑫不和余可优住一个寝室,只知道余可优因为熬夜看书,每天早上的一二两节课都困得要死,都不知道她到底再看点什么。

余可优刚好瞧见老爹送来爱的鼓励,紧张程度顿时达到看了没?余可优一看便知这是谁传来的,提笔,写下:还没,手机没电了。按照送来时的路线递过去,收信人为斜方第四排右座。

如果电线上有麻雀,我们可以说余可优同学是小清新。可是事实是没有,所以,余可优同学是发昏。

金鑫不是专业人士,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这女生唱得和韩红挺像…呃…长得也像,可优君,你前途堪忧啊。

担忧地瞟了下身边的苏翌庭,没什么表情,看上去也不觉得赛事已近白热化。果然是老姐的死党,心理承受能力够强大!

……

第一节晚自修快下课的时候,主持人总算报出了余可优的名字。

高二一班这次推上去两个人,进了决赛的只有余可优,大家伙对她都抱了很大的关注程度。一听余可优的名字,无不放下,专心致志地看电视。

“下面有请高二一班余可优同学为我们带来吉他独唱《赤道与北极》。”电视扬声器里传出轻微的喧哗声,余可优是第一个自弹自唱的选手,观众看到她抱着吉他出来大多产生了好奇心。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身后有个男生泼身边同学的冷水。教室的同学都等着余可优开口唱,很安静,因而听上去很清楚。

让人不舒服的话语,苏翌庭听得出是哪个方位,锁定目标,在心里暗暗记上一账。金鑫也听到了,没控制住脾气,皱着眉头,瞪过去。

余可优抱着吉他鞠了个躬,吉他是原木色的,简单又干净。

等场内的观众收了掌声,余可优伴着吉他轻缓的和弦开口。“loveyouandlove,从不曾忘记,和你在一起的甜蜜,loveyouandlove,总不曾怀疑,你是我永远的唯一……”

慢歌总是容易带人入境,余可优的声音说不上能带给人震撼,但就是让人觉得内心柔软,像触到了一块不为人知的芳草地。

电视里除了余可优伴着吉他的歌声,再无杂音。苏翌庭望着屏幕上那个闭着眼唱得深情的女孩,心为之一动,连金鑫时不时扭头过来看她都没发现。

那个女孩儿…真是喜欢和她斗嘴争来争去的小家伙?好矛盾的感觉……

“love我冷的无法呼吸,可是忽然仿佛回不去,像是只迷路在北极的鱼…”高-潮将起,睁眼,熟练地弹拨了一段和弦。看得出来余可优花了心思去练这首歌。

“issyounowhereareyougoing,想让赤道温暖最寒冷的北极……”余可优睁着眼,灵魂却似在游离,嘴唇张合着,流出的一字一词配着她微皱的眉心都让苏翌庭的整个人都陷入了她的歌声里。

心跟着一收一紧的感觉…是在痛吗?

第二段副歌部分开始…余可优越来越进入状态。“loveyouandlove,从不曾忘记,和你在一起的甜蜜,loveyouandlove,总不曾怀疑,你是我永远的唯一……”唱歌到这里的同时,嘴角好看地勾起,笑意不浓,却很甜。

苏翌庭刚刚冷冻起的心,伴着余可优眉心的舒展又化了开。看着她笑也跟着微笑,小家伙今晚是用心在唱歌,很投入很带动人。

更关键的是…听她唱歌让自己觉得很舒服。说不出是为什么,单单觉得那个受人瞩目的女孩儿是任凭自己调戏的乖宝宝就会很心安。

好像,可以称得上是一种归属感…归属感?怎么会这么想?真是晕了。

唱到结尾处,下课铃响起,身后有男生讲空话,蠢蠢欲动等着出门。和余可优深情的歌声格格不入,苏翌庭想得郁闷,又记起刚刚讽余可优的也是这个声音。想都没想,转身站起,对金鑫身后的男生说道:“如果你不想看比赛,请你出去!没必要坐在这里打扰同学们。”

余可优唱完了,退场了,电视机里一时没声了。

教室里也没声了。

平时温文尔雅的苏老师,居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为了一件看上去很渺小的事,发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