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乔脸色惨白,额头、脸颊布满汗水,连衣服都浸湿了,让她的身形看起来格外单薄。

整个过程只在瞬息之间,若非被扫过的枕头沾着汗水,一切仿若幻觉。

这一看,他就愣住了,连忙打开门,惊喜道:“张兄,你怎么来了?”

不远处,屋顶。

然而,就在他即将靠近书房之时,眼前却是突兀的一花。

“公子。”

卯兴海最初不以为意,只是随口吩咐了一声,就一心准备善后之事了。

如果这就是顿悟的结果,那他们宁可老老实实的苦练,也不愿意走这歪门邪道了。

追风鼠纵身而行,几个起落间已经来到了屋子口,他并没有冒然进入,而是静静地等待着。

蒲秀才一怔,讶然道:“昨天卖画的事情,您知道了?”

看着蒲秀才一脸憨厚的笑容,青乔的脸色微微泛红,转身离去。

蒲秀才当先而行,走了几步却是突然停下。

这个在一般农家子眼里根本就不用考虑的问题,却彻底地难住了她。

有那么一瞬间,两人手上的肌肤稍稍碰触了一下。

“大人饶命啊。”

一愣神间,蒲秀才又扑了过来,如此一来,反倒是激起了他胸中的血性。他大吼一声,不再躲避,而是朝着蒲秀才冲了过去。

终于,讲完了这一切,蒲秀才突然一拍额头,道:“不好,我竟然忘了给姑娘熬药做饭。”他匆匆跳了起来,跑到厨房手忙脚乱地开始准备起来。

老药师哭笑不得地一摆手,道:“蒲秀才,这味药二两银子一副,若是长年累月吃着,怕是很难负担得起啊。”他犹豫着还是说道:“你要量力而为,当断则断啊。”

“哎,蒲大师是雅人,你们怎么服侍的?”王承平摆了摆手,拱手道,“蒲大师请见谅,他们都是一些粗鄙之人,惊扰莫怪。”

“蒲秀才,我来给你研墨。”唐书生激动得面色发红,他这个扇子铺的生意只能说尚可,养活一家人的吃食可以,但想要有所积累就不容易了。

他能够求得这几幅画,也是高价买进,打算当做镇馆之宝的。至于这画师嘛,远不是他的身家可以请得动的。

禾得胜饶有兴趣地道:“庄兄,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可说的,看一看吧。”

片刻之后,两个伙计快步本来,他们的怀中各有两幅画卷。

周围传来一片哄笑声,特别是他和王掌柜带来的帮闲和伙计们更是笑的肆无忌惮。

蒲秀才学问不错,亦善于画。他一人维生如此之久,全赖这门技艺。

“这一去……”青乔的声音忽然有些低沉、惆怅,“便一去不回。再后来,那位地主勾结一帮匪徒打上门,青氏家破人亡,不复存在。”

他顿了顿,拉长了音:“有些贵。”

还是一位女孩,大抵刚过及笄之年,但如画的五官,静谧如兰的气质,眉眼间的风情,却给人一种奇特的美感。或许不是惊心动魄,更似是轻云蔽月,人间飞雪。

这一刻,秀才突然间福至心灵,他就像是有着预感一般,不再强求而是直接将毛笔放到了画纸上。

他放下铁嵌,侧头隔着厅堂望着对面敞开的房门,犹豫了一下,起身将锅里的热水舀到木桶里,拎了进去。

那么这支笔……

千机城是一座封闭的小城,已经有数百年未曾遭遇战祸,匪徒歹人也不来这穷地方,城墙也就没有作用。自秀才记事起,这墙就是这样子,越来越低,越来越短。

他没有耽搁,立刻拿出那支藏好的笔,握在手里,然后闭上眼睛。

……

……

黄金地板上,蒲秀才看着手里的天阙笔,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真的可以!”

与在外面不同,天阙笔竟然亮着淡淡的白光,像美玉做成的一样。

蒲秀才把玩了一番,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己把笔带进来,但这里没有纸,这支笔又有什么用呢?

蒲秀低下头,持笔望着脚下的黄金地板,看着地板上那些几乎褪去墨迹的图画,心里油然生出一个想法。

“我应该重新画上这些画!”

他心里升起一种明悟,这片空间,奇特的油灯,怪异的黄金地板,以及地板上近乎淡去的画作……

这些……所有的东西存在的意义,都是为了让自己拿着手持这支神笔,重新补全黄金地板上的画。

“是这样么?”

蒲秀才蹲在地上,伸手抚摸黄金地板,仿佛还能触摸到那一道道几乎消逝的画痕。

他看了看手中放着白光的笔,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笑容。

手腕轻抖,笔尖落下。

嗡!

一点光芒在地板上绽开。

……

……

梆!梆!梆!

远远,几道梆声响起,经过几条街道、楼廓,迂迂回回,传到这条老旧的小巷里,已经变得极为缥缈、幽远了。

老瓦房的厅堂里,蒲秀才悠悠地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片黑暗。

他晃了晃神,借着从门缝渗进来的月光,才看清桌角的油灯已经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