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淇园,说是摒退了丫头们,与王妃在说话。”紫嫣如是道。

她说着,瞟了一眼跟随回来的瑾梅和纽儿道:“也不是我多嘴,这瑾梅与纽儿两个虽然日日伺候王妃,可是做跟前人终究是欠缺了些,纽儿性子要强,又是年纪太小,瑾梅虽然瞧着温柔沉稳,可是年岁却大了些。倒是都不合适。依我说,真该要从府里挑一个送过去。”

若华心里一紧,只怕这才是送了绿梧过去的缘由,想要让她伺候王爷,借着在自己身边的名头做个通房才是真的。

秦夫人强扯了个笑道:“先前王妃尚未进府,妾身才代为打理,如今自然该交与王妃,一会儿妾身便送了钥匙过来。”

“马车都备好了,一会便送你入内宫去,我要去向皇上谢恩,待你出来自会在宫门前候着你。”萧琰瞧了一眼若华道。

果然外边喜娘道:“王妃落轿。”轿帘又被掀开来,却是一条大红的引毯直铺到跟前,瑾梅与纽儿忙上前扶着她下了轿,款款出来顺着引毯一路前行。

若华简直要哭出来了,神哪,收了她回去吧,她自来舞刀弄枪地惯了,平日让她装装小姐样子还行,这绣花,的确不是她的强项呀,不过是小半会的工夫,她手上已经是扎了好些针眼了,还弄出这么个看不出是啥的玩意来。

第九十三章真情假意

朱槿低声道:“大夫人说,那些庄子地契已经典卖了,银钱都给三小姐做了添箱,如今已是拿不出来了。”

若华此时低着头,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自己的婚事,心里虽然对这桩婚事很是头疼,终究不好多话,只得坐着装娇羞。

太后也是喜欢不义,拿着那荷包瞧了瞧,又挑了小小的风筝把玩着,笑着道:“好孩子,得了你这份寿礼,可真是叫人喜欢。”

还不到寅时三刻,京中却已经人声渐起,不少东市的大户宅邸已经点了灯,开了角门穿梭进出。杜府也不例外,各房里早早就起了身,丫头们端了水捧着茶盏进出着,前院也都备下了车马,只等收拾完毕便要动身。

戴夫人瞥了她一眼:“你平日瞧着精明得紧,怎么今日这么糊涂?”她接着道,“那杜二小姐分明不是个好相与的,连袁太妃都对她另眼相看,东阳郡主也是十分护着她,她若是嫁去了王府里,你说吃亏的是谁?”

大夫人哑了口,这才是最艰难的,若是真得如自己所想在庚帖上动了手脚,只怕肃王府一旦发现了,可不是能善了的,只是她不甘心,不甘心把这大好的机会就这么给了若华,却让若瑶被关在祠堂里。如今大老爷的心思已经说动了,只要再找个机会设法让肃王府那边愿意以若瑶替下若华便可。

若华将今日在荣亲王府的事一一说与老太太听了,叹口气道:“我初时只以为三妹妹是过去给太妃娘娘和郡主请安的,万万想不到居然会有这样的事,却还叫那位夫人瞧了个正着,虽然被我揽了下来,但想着出了这等事只怕咱们府里也不光彩,日后真的传出什么闲话有损家风,故而不敢隐瞒,只得请老太太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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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听老太太赞同她的话,更是得意了几分,冷眼瞧了一眼一旁没有出声的若华道:“若华你瞧这样如何,如今你掌着中馈,这些事自然也该知道。”她等着若华出言反对,也便好在老太太跟前拿了她的不是去。

若华看着眼前神色果决的舅舅,忍不住为他的不惜一切要护住自己的情意感动,心中一阵酸楚难当,低声道:“多谢舅舅,只是若华终究不能撂下手去,全然不顾杜家的生死,还请舅舅成全。”

二夫人看了若华一眼,见她一脸的委屈,心里气也平了几分,嘴上却仍是不饶地道:“既如此,你只说说为何老太太许了的事,我使了人去账上支那一千两银子却还推三阻四,叫账房的冯管事不得给二房里”

到了马车开动起来时,纽儿这才舒了口气:“居然没被发现,幸好出来了。”

若华带着纽儿走到屏风之后的上位坐下,让见礼的冯管事起身,问道:“冯管事有何事这般着急要回我?那些账簿子如今尚未瞧完呢,莫非是你有用处了?”

若华思量了会,摇摇头道:“今日不见还有明日,这桩亲事既然是二老爷许了的,终究躲不过,倒不如设法解决了,也就不必让六妹妹和薛姨娘整日提心吊胆的。”

若华心里冷笑一声,却是早已猜到,自己原本的目的也不过是要让大夫人交出中馈,不能再在府里呼风唤雨任意妄为,也早就料到,这点事只怕是没法彻底着落在大夫人身上的,毕竟老太太和大老爷对她都还有所顾念。

老太太冷哼一声,打断了她的呵斥:“这里是寿安居,若华她是长房嫡出的小姐,虽然你是她母亲,也没有在我跟前训斥的理!”

瑾梅还没开口,若华先笑了:“你只管挑,带一个好的给玉珠让她也喜欢喜欢。”

婆子们把玉珠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身上遍体鳞伤,血肉模糊不成|人形,叫吟华苑上下看得无不落泪。

若华虽然不明白其中的缘故,却也瞧出了太妃的意思,便也不好再言语,只得低着头坐在一旁。郡主却一直皱着眉头很是气愤的模样,目光扫过一旁的秦夫人,忍着一口气拉着若华低声道:“都是秦夫人捣得鬼,竟然想出这么个点子来,就是为了不让你进府里。”

太妃看着坐在绣墩上脸色苍白如纸的若华,不禁叹气道:“原本是去玉佛寺上香祈福的,谁知道竟然出了这个事,到还连累了叶夫人、叶大奶奶与你,跟着一起受了惊。尤其是你这孩子,为了救我竟然还伤的这般严重,那日太医来瞧,只说幸好医治地及时,不然只怕……”她说着好一阵伤心,一旁的几个丫头忙劝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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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倒是睡得极为酣甜,醒来时竟然已是卯时三刻了。

话音未落,便见秀芳打了帘子,杜洪昌当先一步进来了,只是脸色十分难看,二老爷杜洪茂也跟在后面,却全然没有往日的威风自得,一身靛蓝刻丝便袍皱得不成样子,衣袖处还被扯烂了好几处,头发也是蓬乱着,狼狈不堪地站在杜洪昌身后,有些不敢上前。

外面人声嘈杂,好一会才见朱槿撩了帘子进来,脸色却是焦急地紧,上前便福身道:“老太太,前院传了消息来,说是二老爷出事了,打发人回府来请大老爷过去瞧瞧,只是大老爷如今不在府里,故而才传到了寿安居来。”

若瑶被若华扯着走得飞快,很是不高兴地甩开手去:“你在做什么,你弄疼我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学得规矩,一点也没有礼貌教养,回头我就告诉母亲,定要好好教训你一番。”

若华在一旁听着她们说话,低着头一副害羞的模样,心里却很是奇怪,这戴夫人难道并非是打算为自己的儿子求娶,那她为何要这般殷勤地请了杜家人过来,又对这几位小姐不住地打量着,以至于就连大夫人都误会,要推了自己出来当幌子。

她停了停道:“奴婢的当家的素来本分老实,又会料理花草什么的,现在前院帮着做些杂事,奴婢想着二小姐如今租了这庄子,又说是要种些花草什么的,就想求二小姐能让他得个差事,过去帮着照应一下。一来也能帮二小姐看看庄子,二来他还能帮着种花养草什么的。不知行不行?”

晚些宴席散了,杜宏昌送了众位同僚出府,喝的有些微醺地回到正房。大夫人迎着他,忙吩咐人备了酽酽的醒酒汤,又端了茶汤备着,伺候他在床上歪着。

“那倒不曾有,只是说近日便有喜讯过来,却未曾明说。”大夫人皱着眉道。

武大娘却不知为何没有上前,只是将若华引到花厅中,便退了下去,倒是寿安居的卢大娘上前来,笑着道:“二小姐可来了,舅老爷等了好一会了。”引了她进厅去。

只听老太太笑着点头:“不错,安排地很是妥当。”笑眯眯地看着若华,似乎也想瞧瞧她要说些什么。

若华笑着道:“快去瞧瞧吧,一准是生气了。”瑾梅点头笑着下去了。

寿安居。若华一进门便看见若兰穿着缃色刻丝大袖衫裙,面上清淡不施脂粉,一脸笑容陪坐在老太太身边,却与平日的妆扮有些不一样。

文博吞吞吐吐地道:“我听丁少飞说八月节他家中请了畅园的戏班,我想去瞧瞧。”

二夫人赶紧取了手绢替若梅揩了泪,低声道:“快别哭了,叫人看了笑话。”她目光一转,冷冷盯着若芳,道:“怎么回事?”

“若芳躲到哪里去了?她以为藏在这里我就不知道了么!”竟然是若梅的声音!

出了寿安居,若芳小脸苍白地拉住若华的手:“二姐姐,你说这究竟是成了还是不成?老太太什么也未曾说。”

大夫人唬地一个踉跄,慌忙撩了帘子迎出门去,却见杜宏昌依旧是昨日那身衣裳,神色疲倦不堪地走进房里来,她顿时眼泪滚落下来,忙用手绢拭了,上前替杜宏昌解了外衫,口中吩咐碧芜等人道:“还不去打了水来,伺候老爷更衣。”碧芜等人慌忙应喏下来。

且说大殓那日,大夫人与若华早早乘了马车到王家,若兰得了下人禀报迎出门来。

若华点点头,对瑾梅道:“去叫茜桃过来,说曹姨娘要些花样子。”瑾梅应了,转身要退下。

太妃倒是一脸笑道:“好,好,都是识礼的孩子,秋雯去取宫里送来的那两个玉佩来,赏给她们。”一个丫头应着退了下去。

朱槿打了帘子笑道:“二小姐过来了,老太太、大太太都在房里呢。”

武大娘连连点头,笑道:“好些年没替夫人值过夜了,想不到还能有这福气,今儿一定好好陪夫人说说话。”

若华却是一时回不过神来,好半天才想起先前刘婆子说过下月过了新婚便要排日子,让王爷在各个院子里歇着,自己是正妃,该排在月初,在正房里半月,剩下的时候便该分在其余院子里。岑夫人大概指的就是这个吧。

只是听刘婆子说中旬满月之时才是好受孕的时候,怎么会岑夫人为何要在月末?

她笑着问道:”是该排日子了,只是不知妹妹为何要排在月末?”

岑夫人更是脸红不已,声音如蚊呐:“是秦姐姐说……说月末容易受孕,妾身一时糊涂才……王妃恕罪。”

若华却是眼神微冷,嘴角噙着一丝笑:“原来是这样,这倒也不妨事,既然妹妹想着要月末,那便与了妹妹就是了,这样秦妹妹便排在留在月中。”

岑夫人一惊,有些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看向若华,却见她目光如水透彻地看着自己,不由地心惊,忙又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