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这几天心情一直不太好,很少说话,还时常朝着一个地方发楞。刘承彦每次打断她,她就笑一笑,但每次都笑得很勉强。
“咱们儿子呢?”
后来,王建军找到他,说让他出任技术员。说实在的,要不是有董建菊在场,他说什么也不会接这个技术员的。高会恩造成的损失当然不小,可他给村里做出的那些贡献怎么就没有人提起呢?人与人之间为什么就这么无情、这么残忍呢?
“王燕,你不行,你别添乱了!”刘承彦站在地上大声朝她喊。
王燕却偷偷一个劲儿笑……
刘承彦的心当时就堵得受不了了:“这么大的事儿难道地区、省里或中央会不知道?他们这是在默许,还是觉得农民们就是犯贱,该当如此呢?”
“干嘛呀你们?起哄啊?”高树新坐在一堆刚抱来的树枝上,往后仰着头不买账。
“哥,咱不说‘大奔儿’了,咱们以后干什么?”王燕虽然一下子又没了衣食之忧,可变来变去的生活都变得有些茫然了。
在举步维艰中我又一次请教我的赌友。
腊月二十九日傍晚,他带着王燕去菜市场买过年的东西。买完后王燕想吃碗馄饨,两人就在街边的一个小摊上坐下了。过年的气氛已经很浓,大街小巷到处能看到红灯,天空中还不时炸开一个五彩斑斓的炮。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他们要了两碗馄饨四个火烧,刚吃到一半儿,突然从他们身旁冲出来两个人,手拿砍刀,一声不吭就朝着他们砍来。刘承彦发觉时砍刀就已经要砍到他们身上了。按他的身手躲过这一劫是根本不成问题的,可身边还有王燕,在无论如何不能做到两全的情况下,他一伏身就趴在了王燕身上……
可小六弟还不肯罢休,冲上去,狠狠朝着她的屁股上一脚,又一脚:“你他妈臭婊子!”他还大声骂着。
“卖苹果了,河北的苹果,我哥哥拉来的苹果……还有雪花梨!”高个子男人走了以后,小姑娘竟然高喊着卖起了苹果,并且喊了一遍又一遍。
这天晚上,刘承彦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想象着果园里的苹果树、梨树,辗转反侧,无论如何睡不着觉。已经是后半夜了,他爬起来穿上衣服,到王燕的房间里看了眼就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你说呀!”
“那么多?那你能详细说说冻雨的情况吗?”
“你小看人。”王志勇瞥了她一眼。
这个副局长愣了一下儿,随即就笑了,说:“你这他妈小子,不知道好歹!”
刘承彦红着脸,慢慢转过身去。
他们两人有一次在炕上玩儿“盘脚盘”,杨晓丽玩着玩着突然想起儿
李灵敏从车后边儿一个劲儿笑,还朝着他直挤眼。把他吓得赶紧就把钱收起来了。
大街上已有了行人,杨晓丽的父母也从院子里走出来了。杨晓丽的父亲听完他们的话后就一边笑着一边抹眼泪,杨晓丽的母亲只说了一句:“苍天有眼!”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两个姑娘觉得他们总经理一定是来了贵客,就赶紧跟他们沏上茶,然后知趣地出去了。
可康唯业不在,家里只有他老婆赵依依。
“刘承彦去年秋后就去了静海,过年都没有回来!”杨四群和刘承彦住得最近,他的动向也知道得最清楚。
“嘿嘿……你想到哪去了?”刘承彦苦笑笑:“我没这个想法,就是有这个想法也没这个福气。谷雅珍是个好姑娘,心眼儿好又单纯,和她在一起你会觉得整个世界都那么美好……”
第三天上午,王建军带着全体支、村委,村民代表,村里的电工,电管所工作人员,开着村里的55型拖拉机,拉着他们冷库上的30千伏安变压器,就朝着果园出发了。
为了能订出一个与市场相适应的销售价格,康云路、王志勇、刘承彦、王彦顺,把周围几十里的果园都转了一遍——尤其是有可比性的羚羊河北岸的堤北村果园和往南二十里的旧城村果园。这两个果园虽远没有西古城村果园的面积大,但管理水平和果品质量都和西古城村果园不相上下,而且都已经订出去了。
“自己不吃也得喂了狗!”
就在那一年冬季,两人前后怀了孕。
西古城村党支部书记王建军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中等身材,浓眉大眼,一张很生动一说话就带着微笑的脸。他这天一吃过早饭就来了,来时村长谷双红已经把院子扫出一条道,在广播果园的承包合同了。
外面的阳光很强,一阵风把胡同里的草秣刮的到处都是。他用一只手捂住脸,烦乱地走到大街上。
高音喇叭还在嘶喊,已经有一些人朝村委会走去。西邻的叔伯兄弟王海涛正站在胡同口朝那边观望,一看见他就喊了一声:“顺子。”
王海涛四十多岁了,高高的个子,头发理得很整齐,衣服也穿得很干净。
村里还吃井水那年,有天早晨他去井台儿上打水,有个过路的问他去北里厢怎么走。他眨巴了眨巴眼没言语。那人以为他没听清,就又接着问。他气得把水桶一蹲,大声嚷了一句:“我他妈哪儿知道?你再问我我揍你!”
周围的人都笑了。
那人也闹了个大红脸。
还成着生产队时,根治海河是最费劲的活儿,但每年都少不了他。有天有位领导为表示关心,去工地上慰问。老远看见他跑得最快,车也拉得最大,就走过去问他一顿能吃多少饭?他使劲眨巴了眨巴眼说:“大卷子吃一斤,小卷子吃二斤!”
这位领导开怀大笑。
人们也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他非常佩服王彦顺:佩服他能打架,佩服他娶了个好媳妇,还佩服他能承包住果园。他喊了他一声就站到他的身旁。
高音喇叭依旧嘶喊着,这时有几个人朝他们走来。其中一个人一边走还一边大声问王彦顺:“你们去交不交?”
“不交!”王彦顺乜斜乜斜眼,突然很生气地说。
“就是不交!”王海涛也大声附和着。
“你们不交我们也不交。”这几个人好像是找着了知音,站住就和他们议论起来:
“你们是没有看见,刚才乡里那几个人还一个劲儿骂人。村委会的人还帮着他们说话。”